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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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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住軍陣,舉槍! !” 身處于陣中的管隊老匪渾身抖如篩糠,歇斯底裡的叫喊着。

     視線之中,滿是火紅,隆隆的馬蹄聲猶如重錘一般敲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就在他的身前,一衆步隊兵卒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原本被一衆潰兵沖的有些混亂的槍陣再度嚴密了些許。

     仗打多了,自然就清楚怎麼才能夠從戰場之上活下來。

     戰馬對明晃尖銳的東西本能畏懼,就算是經曆過了訓練的戰馬也沒有直沖槍陣的勇氣。

     騎兵沖陣,罕有直沖正面,多是抓住防守薄弱的地點找準機會斜切破陣。

     管隊的老匪很清楚,步兵面對騎兵隻有抱團取暖才有一線生機。

     失去了軍陣的步兵面對着騎兵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孱弱。

     他癫狂的揮動着手中的鋼刀,拼勁全力的嘶吼着。

     “舉槍!”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他想要活下來,想要活下去。

     他躲過了災荒,躲過了兵禍,掙紮着從死人堆裡面爬了出來。

     走過了上萬裡的路,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拼盡了全力,抛下了一切。

     身前,那一面接一面血紅的旌旗已經是連成了一片,猶如噬人的妖雲一般可怖。

     隻是望上一眼便讓人不由膽顫心驚。

     馬蹄聲已近,那血紅的旌旗之下的官軍騎兵面容甚至都清晰可見。

     無數的火紅色的盔旗和紅纓在勁風之中飛揚,猶如一片翻滾的血色怒濤,令人神喪膽落。

     “舉槍! !” 管隊的老匪目眦欲裂,他緊握着手中的鋼刀,撕心裂肺的呼嚎着。

     絕望的氣氛萦繞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沒有人不畏懼官軍的精騎。

     生死存亡之際往往會激發人的潛能,周圍一衆步隊槍兵也被那老匪所影響。

     他們都清楚,人的腿再快也快不過四條腿的馬,隻有站在一起抱團取暖才有一線生機。

     “啊! ! ” 一衆步隊流寇皆是大聲的嚎叫着,他們聚集在一起,緊握着手中的長槍,想要用聲音驅散心中的恐懼。

     然而他們的呐喊聲卻在一瞬間被徹底的壓制,所有的勇氣也在一瞬間化作了烏有。

     “砰!砰!砰! ! ” 一十八門三眼铳齊射,铳焰火光耀人眼目,恍若驚雷,爆響連成一片。

     大量的鉛彈自铳口飛射而出,三十步的距離不過轉瞬已過。

     三眼铳,三眼铳,顧名思義,有铳管三根。

     不同于隻能單發的鳥铳,三眼铳每铳最多可以組裝填三四枚鉛彈。

     視戰場情況,既可以三管齊發,也可以每管先後輪射。

     騎軍沖陣,自然不會三管輪射而是選擇三管齊射。

     一十八門三眼铳,三管齊射便是五十四根铳管,一瞬之間可以發射鉛彈二百餘枚。

     這些自三眼铳之中所擊發出的鉛彈威力自然是比不過合規的鳥铳,難以擊穿堅固的甲胃。

     但是它們卻可以輕而易舉貫穿人的肉體,數以百計的鉛彈急射入陣,輕易的便撕裂了那些流寇槍兵的軀體。

     鉛彈滾入他們的體内,激噴而出一股股血箭,數十名站在最前方的流寇槍兵慘叫着滾到在地,手中的長槍也無力的被丢在了地上。

     濃烈的硝煙自火門和铳口的位置飄揚而起,但是戰馬沖鋒何其快矣,硝煙隻是剛剛浮現便已經是被沖破散亂開來。

     火摺點燃引藥的滋滋作響聲混雜在隆隆的馬蹄聲之中極為富有節奏,但是卻沒有人在欣賞着一曲康慨激昂的樂曲。

     那一聲聲的爆響,那一陣陣的馬蹄聲,對于一衆流寇來說,就是死亡的喪鐘。

     沖鋒在最前方的那一十八騎,無以不是軍中的好手。

     陷陣沖鋒,敢死破鋒,豈有易于尋常之輩?! 馬蹄聲震若響雷,铳聲未落,馬背之上的一衆騎兵喊殺聲又起。

     “殺!” 三十步的距離轉瞬已至,流寇的槍陣此時已經是徹底的崩潰。

     戰馬的速度在此時已經是馳到了最大,沖鋒在前的十八名騎兵放完了三眼铳,他們放下了三眼铳,握持着铳柄,直接将其當作狼牙棒使用。

     厚重的三眼铳裹挾着馬力砸在人的身上,輕者筋斷骨折,重者當場斃命,甚至連慘叫都發不出一聲。

     “殺! !” 喊殺聲再起,陳望目光冷冽,縱馬入陣。

     十八名三眼铳騎兵排列着楔形護衛在他的前方,一衆甲騎則是緊随而至,有若奔騰的鐵流向着前方席卷而去。

     第二陣的流寇槍兵也沒有能夠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他們早在第一陣槍兵剛剛潰敗之時便已經是肝膽俱裂直做鳥獸散去。

     一路之上,來不及躲避的流寇槍兵無一例外皆是被卷入洪流之中,在頃刻之間便被碰得粉碎。

     哭嚎聲、慘叫聲在戰場之上回蕩,死亡的詛咒在原野之上彌漫。

     刀劍無情,兵戰冷血。

     強者生,弱者死。

     陳望握緊了手中的馬槊,冰冷的觸感讓他的心靜如水。

     腦海之中無數舊時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一般快速的飛掠而過,屬于曾經自己的,還有屬于那個明時,但是無論是什麼,都沒有激起半分漣漪。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沖鋒陷陣确實不是主将該為之事。

     瓦罐不離井上破,将軍難免陣前亡。

     但是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機會稍縱即逝,容不得太多的遲疑。

     他本來隻是想要驅趕潰兵沖陣,簡單的赢下這一場戰鬥。

     隻是近在遲尺的張原讓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陳望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正因為清楚,所以陳望才會選擇親領甲騎沖陣。

     練兵募軍可以照本宣科,按部就班。

     但是打仗卻不行,他确實看過兵書,也讀過實紀,但是這些不足以讓一個人成為一名合格的将領。

     一将功成萬骨枯,所有合格的将領都是經曆了無數次的戰争,經曆了無數的磨砺,最終才獲得成功。

     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他現在不行。

     統籌指揮包圍穿插,他現在也不行。

     沖鋒陷陣,斬将奪旗,他現在行。

     原身八年的時間,軍中攢下了三十九顆首級,都是一刀一槍血拼下來。

     如果敵人是清軍,陳望不會選擇沖陣。

     如果敵人是明軍,他也不會選擇沖陣。

     清軍陣型嚴整,軍中擁有大量可以貫穿鐵甲的重弓,敢直沖軍陣無疑是自尋死路。

     而明軍陣中廣泛裝備着火器,大小佛朗機、虎蹲炮、各式的火铳,正面沖擊也難以突破。

     但是流寇的軍陣稀疏不均,陣形散漫,火器稀少,為何不沖? “隆隆隆隆隆————” 流寇前部兩排陣勢連破,一衆甲騎緊随而至,從缺口之中殺将而來。

     而在其後,那些一開始倒卷而來的潰兵看到了被打開的豁口也不管是怎麼打開的,全都一股腦兒的湧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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