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來甚得帝寵,時常往來伴駕。
想必向皇上獻個宮女伺候,也不是什麽難事。
”
太後揮退雲裳,陰恻恻地盯着常清念,口中冷笑道:
“隻要你乖乖照做,哀家便暫且放你一馬。
否則從前戲弄利用之仇,哀家定要替吾兒讨回來。
”
太後送去的女子不得寵愛,便想将主意打到常清念身上,借常清念之手為她安插眼線。
将人送去周玹榻上,常清念下意識地不願,細思更添嫌惡,便施施然抽出帕子,抹去眼角裝模作樣的幾顆淚珠,有恃無恐地說道:
“此事若捅到陛下面前,妾身固然難逃罪責,可将禮王的把柄遞到陛下手中,您當真就這般坦然嗎?”
隻見原本還滿臉怒容的太後,驀然出聲發笑,變臉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那笑聲在空曠大殿中回蕩,好似在譏諷常清念的天真。
“常妃,你可知哀家進宮二十餘載,什麽大風大浪不曾見過?對付你一個黃毛丫頭,哀家自有千百種法子,何需将吾兒牽扯進來。
”
太後笑罷,面色又忽地凝沉下來,令人望之膽寒:
“你誠然是個聰明人,可你那點雕蟲小技,騙騙外頭的蠢物也就罷了,在哀家面前實在是班門弄斧。
”
太後自上而下睥睨着常清念,仿佛在審視一隻蝼蟻,一字一句地威脅道:
“卻不知你有幾條小命,膽敢同哀家作對?”
常清念心中一沉,清楚太後絕非在虛張聲勢。
無論常清念從或不從,太後皆已立于不敗之地。
而她在宮中群狼環伺,随時可能被逼上絕路。
德妃深谙明哲保身之理,定然也不會為了她,貿然卷入與太後的較量。
見常清念默然深思,太後垂眼撥弄着染過鳳仙花的指甲,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不由挑起眼尾嘲弄道:
“隻是讓你獻個宮女而已,你便這般抗拒,別告訴哀家,其實你對皇帝……”
“妾身答應您便是。
”
常清念心頭一緊,語氣沉冷地打斷道。
“事成之後,還望太後娘娘信守承諾。
”
-
禦書房中,周玹批閱奏折的手微微一頓,隻因方才從硯臺中蘸過的筆尖,此刻竟澀在紙面上。
偏頭看了眼伺候筆墨的常清念,周玹微蹙眉心,心道這女子走神的功夫愈發見長。
若他記得不錯,這已是她今日第三回神遊天外。
周玹放下禦筆,伸手握住常清念纖細皓腕,将人輕輕拉到面前,略俯下身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屈起,卻到底沒多用力,隻在女子光潔額心上輕敲了一記。
“嘶……”
常清念吃痛回神,忍不住擡指揉了揉額心,迷茫地擡眼看向周玹,詢問道:
“陛下?”
周玹瞧着常清念這副懵然模樣,不禁好笑又無奈,心中本就沒怎麽生她的氣,此刻更是消散得一幹二淨。
周玹眼神輕點書案一角,示意常清念看過去,随後撚起狼毫筆晃了晃,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就是念兒研的墨?”
常清念順着周玹目光看去,這才發現硯臺裏的墨汁早已被自己磨幹。
再回首一瞧,周玹手中的狼毫筆懸在半空,竟是無墨可蘸。
常清念頓時羞愧難當,忙将清水滴進硯臺,聲音細弱蚊蠅地說道:
“妾身知錯,還請陛下恕罪。
”
周玹睨着常清念,隻見她一副做錯事的可憐模樣,心下更軟,故意逗她道:
“站着認錯?”
常清念心頭藏着百般思量,自然沒顧得上仔細聽周玹的語氣。
隻被他這話唬住,連忙緊張得要跪下請罪,卻被周玹一把撈進懷裏。
“念兒方才在想什麽呢?這般入神,竟連朕都顧不上了。
”
周玹語氣雖是随意,但常清念知道,周玹這是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常清念心思急轉,太後的威脅像一把利刃懸在她心頭,但她不能說實話,隻好絞盡腦汁地編出個理由,好将周玹搪塞過去。
忽然,隻見常清念羞赧地埋在周玹肩上,語帶撒嬌道:
“妾身想給陛下送個扇墜子,卻不知什麽樣式的好,這幾日可是愁壞了。
”
周玹側眸瞥向常清念,隻見她眉眼間滿是為難之色,不似作僞,這才将心頭疑惑打消些。
“妾身手藝不佳,打的絡子不比宮中繡娘,想來是要遭陛下嫌棄了。
”常清念小聲念叨。
聽得常清念如此有心,并不打算假手于人,周玹不由欣慰笑道:
“隻要是念兒送的,朕豈有不喜之理?念兒不必為此事犯愁,日後你若送朕,朕自會好生系在扇上。
”
常清念垂下眼簾,掩去眸中苦澀,輕輕靠進周玹懷裏,柔聲道:
“多謝陛下恩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