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尾案(終)
果不其然,兩人說了這事後,齊沅哪裏能接受冒名塞人去學堂這事,于是大手筆地給松山女子學堂砸了一大筆錢,順而寫一封介紹信給李珩二人。
李珩和江曜按照鐘裁縫給的地址前去,到了鐘家,鐘裁縫迎上門來。
李珩:“鐘伯,令愛現如何?”
鐘裁縫嘆氣:“還是老樣子,昨日我用刀架自己脖子上,才逼得她吃下一些飯,留着一絲氣在,還活着就好。
”
江曜:“帶我們去見見她吧。
”
鐘裁縫點頭,引着二人到一間耳房。
鐘裁縫叩響門。
“情兒,爹進來了。
”
裏面沒吱聲,鐘裁縫便直接開了鎖,打開門。
卻見鐘情坐在炕下,頭低垂着,眼睛緊緊地閉着,一手握着一塊碎瓦片擱在腿上,另一隻手跟沒骨頭似的松松地垂在地上,手腕處劃過一條裂口,正往外滲出血。
地上是打碎的碗。
鮮紅的血滲入她的衣袖,染得刺目的紅。
空氣是悶濕和血腥的氣息。
鐘裁縫吓了一跳,“情兒……”話音未畢,便兩眼一瞪,氣血上湧,倒在地上。
江曜扶起鐘裁縫。
李珩則迅速地确認鐘情的情況,尚有鼻息,人還活着。
李珩從容不迫對江曜說:“你在這兒候着,我去找大夫。
”
江曜點頭:“快去快回。
”
李珩飛也似的跑出去,詢問周圍人家近處的醫館。
所幸一醫館離得不遠,李珩請了大夫,兩人加快步子趕到。
江曜正守在二人的身邊,鐘情依舊坐在炕下,看樣子江曜不敢輕易挪動鐘情,鐘情的手上蓋着一塊手帕,手帕上的血成了褐色。
血似乎止住了。
李珩記得那塊帕子是江曜的,上面有一個很小的柏樹圖案。
李珩垂眸看了眼江曜,江曜抿着的唇松了松。
李珩朝他一笑,以示安撫。
江曜忽地覺得自己的腿有些麻,繃緊的神經在見到大夫來的一刻才放松下來,他立馬移開身子讓了位置給大夫檢查。
大夫給鐘情處理了傷口,對二人說:“鐘姑娘也是下了狠手,割得很深,差點割到大動脈,還好發現的早,不然命就保不住了……”
大夫給傷口消毒,又拿繃帶包紮好傷口,這才安心下來,用手帕擦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鐘裁縫一時氣血上頭,暈過去,并無大礙,便隻是讓他躺在炕上休息。
大夫對江曜說:“處理的不錯,之前有學過?”
江曜:“一點皮毛,尚可應急。
”
大夫笑了笑:“公子這是過謙了。
”
又看着鐘情說:“這姑娘也是命苦,自小體弱,鐘老頭為她在我那兒不知買了多少藥,等長大後,好不容易調養好身體,以為日子熬出頭了,卻又遭到這事。
世事無常啊!”
李珩掏錢付大夫診費,大夫搖了搖頭:“罷了,又怎會缺這點錢,多少年的關系了,如今算是我的一份誠心,願這可憐父女的日子好過些。
”
兩人送大夫出了門。
李珩和江曜候在一邊,等二人醒來。
“你氣血不好。
”
李珩叫江曜坐下。
江曜坐在凳上,“……無妨。
”
“無妨?唇白的跟死了幾百年的屍體一樣。
”
李珩笑說。
江曜:“……”
江曜無聲地瞪了一眼李珩。
李珩笑笑:“我先出去一趟,小僵屍。
”
江曜別過頭去:“随你。
”
李珩果真走了。
江曜覺得有時候自己真的看不清楚李珩這個人,溫柔的時候很溫柔,混子的時候比誰都混,能吐辭為經,也能一口地坯子流氓話把你嗆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個怪人。
等了不一會,怪人回來了。
手裏還提着兩袋子小吃。
“嘗嘗,包甜。
”
李珩将一個袋子遞給江曜,“裏面是芋頭酥。
”
江曜愣了愣,半晌後接過去,打開來看,紫色的,圓圓的芋頭酥便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撚了一個芋頭酥放進嘴裏,咬了一小口,很甜,甜而不膩,絲絲縷縷的甜,恰到好處。
李珩看他嚼着芋頭酥,兩頰鼓鼓的,像隻小倉鼠,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如果天下小孩都能像江曜一樣萌,這個世界也許會很不錯,至少賞心悅目。
李珩心想。
另一個袋子是買給鐘父女兩的,還是熱乎的,被他擱置在桌子上。
兩人等了一段時間,鐘情便醒了,鐘裁縫卻是沒醒,看來被吓得不輕。
鐘情看見兩個年青少年在自家房內,吓了一跳。
又看到鐘裁縫倒在炕上,眼前又是一黑。
“你!……你們是?”
鐘情踉跄地往角落逼近,眼睛四處瞟着,落到牆上挂着的一把剪刀上。
李珩鎮靜說:“鐘姑娘,你別怕,我們沒有惡意。
不信,你且看看你手上包紮的傷口。
”
鐘情往下一瞟,果然見自己的手腕被包紮起來。
一時說不出話來,竟是紅了眼眶。
“我爹……他。
”
鐘情喃喃說。
“他隻是吓到了,沒事。
”
江曜說。
鐘情摸着手上的繃帶,遲疑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李珩二人将事情的原委告知鐘情。
“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爹。
”
鐘情看着鐘裁縫,哽咽說。
淚就這麽盈滿少女的眼眶。
鐘情坐在炕上,低順着眉眼,看着鐘裁縫,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
“你們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為了這麽一個負心漢。
”
鐘情自言自語說。
“我知道他娶了其她姑娘,背棄他曾許下的誓言,我心裏有恨,我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我隻是忘不了他,忘不了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