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
—這些年,他到底在追求什麽。
杜肆和着一身水藍長衫,腰間系長縧,将姣好的身材比例完美地顯現出來,他倚在窗邊,左手半卷着窗簾,右手戴一黑色手套,隻裸露指尖,執一盞葡萄酒,注視着窗外樓下車水馬龍,聆聽連綿山脈般起伏的叫賣聲。
一個挑貨郎肩上挑着擔子,手裏搖着鼓,發出嘿得隆咚的聲響,嘴裏吆喝着,“賣糖瓜兒喽,涼粉喽,甜麥子嘞,胭脂膏兒喽.....”
貨郎的身邊跟着兩個到他腰身般高的孩子,孩子穿着簡陋的粗褐衣,腳脖子上系挂着象征財富和好運的銅錢,手裏還拿着個鈴铛,也學着他們的父親一起吆喝。
鈴铛聲清脆,孩子的笑聲爽朗。
挑貨郎的生意做的不錯,擔子裏的貨物幾乎都被哥兒,姐兒們給買走了。
小孩兒們拉扯着貨郎的衣服邀功,貨郎拗不過去,從街邊的一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那兒花了五文錢買了一串糖葫蘆。
一家人的生活過得節儉,能吃到甜甜的糖葫蘆對于孩子們來說,能夠讓他們開心好幾天。
大的孩子拿到了糖葫蘆,首先遞給了弟弟。
小的孩子滿足地吃掉一半而後留下另一半又給哥哥。
不争不搶,兩個孩子都能吃到糖葫蘆。
杜肆和抿了一口葡萄酒,酒液下肚,就像是涼白開一般,沒有絲毫的味道,如果要他說真嘗出了什麽,也許是跳過舌尖的一絲苦澀。
他的視線再度落到窗外,見那挑貨郎已經領着兩個蹦蹦跳跳的孩子走遠了。
視線由近到遠最後歸于一點,人聲鼎沸,此刻隻有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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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年,夏。
杜肆和帶着小牛到田間犁地回家,路過張嬸嬸家,張嬸嬸做了香香的南瓜餅子,見到牽着小牛走的杜肆和,順手分了幾塊餅子給他。
杜肆和很開心,在田裏忙活了一天,他現在又累又餓,饑餓的沖動讓他想立馬把餅子給啃掉,但是他想起自己應該和哥哥一起吃,不能一個人獨吞。
這是他在村裏私塾偷偷學到的,那個夫子講了孔融讓梨的故事。
杜肆和回到家中,第一時間興奮地去找杜傅羽。
哥哥,吃餅子......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嘴巴大大地張着,手裏的餅子就被杜傅羽給搶走了。
這和夫子講的不一樣,他記得孔融最後是有一個小梨子的。
杜傅羽呵斥着叫他出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固執,有些難受。
這時,他被杜華生叫了出去,杜肆和聽見父親說,不要打擾傅羽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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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裏闖入一個青色的人影,那抹青色在朝他走來,定在他的視野中心,然後揮起他的手,然後臉上綻放燦爛的笑容,嘴裏喊着,“二哥!”
杜芝蘭瞧見杜肆和手裏拿着的酒盞,隔着兩層樓高的距離,朝他喊:“二哥你又偷偷喝酒。
”
杜肆和緊張地摩挲酒盞,下意識地把酒盞藏起來,也朝杜芝蘭笑了笑。
一年前,杜肆和徹底和家裏鬧掰,獨自搬了出去,不過他當時已經是個考過鄉試的舉人老爺,一年享有三百石米的俸祿,換算成銀子也是不少錢,找個房子住并不難。
這個二層的樓房就是杜肆和靠自己的銀兩盤下的,當然隻靠俸祿不足以買下這座樓房,其中還有靠杜肆和做為夫子給人教書的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