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粒沙子落下。
他說:“下課。
”
難得李夫子沒有拖堂,大家夥都很開心,上了一個上午課的學子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此時早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家。
李夫子下意識地等李珩來問他問題,卻見他這個求知若渴的門生,第一個沖出屋去,再看他書案上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收。
李夫子揉了揉眼睛,啞然,他這是看錯了嗎?
再一睜眼,李珩的位置上又有了人。
李夫子:果然是看錯了,上了年紀,眼睛不好使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乖學生又二次驚人的速度沖了出去,書案上的物什依舊沒收,淩亂地擺着。
李夫子:“......”呆滞了一會,李夫子驚訝的神色褪去,他想,既然是李珩,那肯定是有要事。
嗯......畢竟是李珩,李夫子喃喃低語走了出去。
其實,李珩沖出去,是為了盡快告知磨坊主,讓他提防。
這事拖不得,雖所那藥造成的傷害是慢性傷害,但是,不能因為它是慢性傷害就小看它。
千裏之堤,毀于蟻穴。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是血痛的代價啊。
尤其李珩還是知道這個陰謀的人,雖說本質上他與磨坊主和杜傅羽這件事并沒有關聯,但是,李珩扪心自問,若是他沒能盡自己可能給予這個待自己真誠的磨坊主一點幫助,他會心裏過意不去。
實際上,他并不求自己一定能幫上忙,但是至少他得去做。
那麽李珩為什麽又沖了回來呢?
因為現在是上午結課,回家用晌午飯的時間,喜娘和婉兒一定在家等他,他若是回去得太晚,她們會擔心。
李珩沖得太急,忘記了這件事,好在看到狗蛋兒來接李潇的瞬間,又想了起來。
李珩向李大寶說了這件事,叫李大寶去幫他向喜娘打個招呼。
—
杜傅羽賭博花光了錢,還被打了一身的傷,他氣勢洶洶地趕到家裏,還未進屋內,遠遠地就喊道:“老爺子,給我錢!”
“今天我必須拿到錢!”
杜傅羽心想這該死的老爺子怎麽喝了那麽久的藥身子還沒垮掉,他身子不垮,自己就拿不到磨坊,拿不到磨坊,就沒法還錢。
杜傅羽不知道那個張大哥的忍耐度有多強,今天是找人打了他一頓,他還能接受。
萬一哪一天,張大哥受不了了,他還能從他手中撿回一條小命嗎?
杜傅羽越想越後怕,他把還不上錢,遭打的怨恨全都歸結于磨坊主杜華生身上。
裏屋,杜芝蘭正攙扶着杜華生坐到炕上,他端起案桌上的藥,準備讓杜華生服下,卻聽到杜傅羽吵吵鬧鬧的聲音。
杜芝蘭對這個長兄的印象時好時壞,在他看來,長兄沉溺于賭博,忘乎自我,這讓他悲痛。
而更讓他憤怒的是,長兄每隔一段時間就瘋了似的來向爹讨錢,杜芝蘭作為一個讀書人,心裏覺得長兄此等行為實在有違孝道。
但是矛盾的是,長兄又會給爹買藥,這讓杜芝蘭既感動,又困惑。
他似乎看不懂長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門被兇狠地踢開,杜芝蘭吓了一跳,差點拿不穩手裏的藥碗,藥汁往一邊傾倒,杜芝蘭回過神來,及時穩住了藥碗。
雖然還是有一些濺到了地上。
杜傅羽捂着半邊臉,瞪着杜華生,“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