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會考上,而且還遠遠不止是個秀才。
喜娘想讓他專心讀書,欲攬過家裏的一切活兒。
因着她見其它讀書人幾乎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讀書那麽累,還要幹其它活,哪裏有力氣。
李珩拒絕了,他同喜娘說了自己的掙錢計劃,他打聽過隔壁花溪村和白雲屯共用一兩個水塘,這兩個水塘離花溪村遠。
因而花溪村的人常常雇傭白雲屯的村民們挑水到家門去。
李珩決定每天早上早點起床去挑水,等挑完水後,再去山上砍柴,砍的柴賣到村子裏頭的人家去也能換得一點錢。
挑一擔子水的錢是五文,李珩的力氣小,每次隻能挑半桶多,便要挑兩次,多加了一文錢,也就是六文錢。
砍柴是一趟五文。
李珩去李夫子那讀的是經班,因為他識字的能力已經達标,便可以直接跳級到經班。
經班的束脩為每歲六百文。
那麽按照這樣算下去,他每天掙得十一文錢,一個月便大概是三百三十文錢,隻需要兩個月便可以把束脩交上。
弄清楚了這些,便讓李珩對未來的計劃更有把握,除了束脩的錢之外還令他頭疼的便是文具費用了。
趕在春天,白雲山上長了很多春筍,他下午放了學後,可以去山上摘些,下次直接帶到鎮子上賣,鎮子上賣的價錢要比墟場上貴些。
這些賣的錢可以用來買文具。
于是每日早上寅時大概四點,李珩便摸着黑爬下了床,他必須要搶時間才行,趁着
上午辰時八點上課前,做好一切後,趕到教室去。
東山那邊的天空還是霧蒙蒙的,像籠罩着一層薄紗似的。
淩晨四點的白雲屯安靜地像是神話故事裏沉睡的古老的蛟龍。
李珩用扁擔挑着水,在田埂中緩步穿梭,他走得穩,桶裏的水不會蕩出來,後面再不斷加快速度。
春種的早的農戶家裏,田地上已經悄悄冒出了喜人的綠芽,同樣早起的白鷺從山林子中飛出,在即将破曙的天際劃過一條靓麗的弧線。
而後天慢慢亮了,由青灰的天色中化出一層淡淡的櫻粉色,半晌後,又在一片櫻粉中掠過一雲火紅,咻的山花紅的朝霞中一抹煙紫色洇入,揉碎了沉睡的夢。
旭日初升,雄雞報曉。
沉睡的人們推開窗戶,漏一抹斜陽。
讀書的孩子,挑着木柴下了山,領着工錢,第一個到了私塾,門還是關的,他便蹲在門口背起了書。
早晨的時候大腦清醒,背書的速度快,李珩将昨夜裏背過的書又溫習了一遍,便開始背新的,等學子們都來的時候,他這篇文也就背完了。
李潇平日來得總是最早的那一個,隻是他沒想到,今日竟然有人比他來的還早。
李潇見李珩蹲在門前的沙地上,手裏拿着根樹枝,不知道在泥土地上比劃着什麽,等他湊近了一看,才知道李珩在默寫《孟子·梁惠王下》。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
”
由于李文昨日問他的那道題目取自《孟子》,李珩發現自己對于《孟子》的熟悉度還不夠,便開始查漏補缺,尋着這一個漏洞,去複習《孟子》這一整個體系,等到下次在碰到與《孟子》有關的題目便能夠遊刃有餘。
李潇蹲在他身邊看,“你的字寫得真好”李潇毫不吝啬他對李珩的誇贊,不過,他又道:“但是,科舉要求的字體是‘方正有力,氣勢雄渾’的楷體。
”
李珩點了點頭,雖說在土裏寫字,看不出明顯的書法風格,不過他貫寫的字體确實不是楷體而是行書,偏向“顏真卿”的飄逸灑脫,行雲流水的筆法。
不過寫了十多年的行書,叫他一時改成楷書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夫子照例來開私塾的門,李潇來得早他一向是知道的,如今見李珩也來得早,心裏更加愉悅了,不愧是他看中的娃娃。
天賦固然重要,可若沒了努力的加持,天賦最終流于普通。
李珩當然清楚這一點,有天賦的人并不少,想要在一衆學子中脫穎而出,便隻能比他們更加努力。
由于李珩現在正處于服喪之期,大齊國歷代崇禮,根據齊律規定,三年喪期之內不可科舉,因而李珩現在還有三年的時間為科舉考試做準備。
為了應對三年後的縣試,他給自己定下目标。
第一,寫得一手端正遒勁的楷體。
第二,熟讀《四書》《五經》及其集注。
第三,學會用八股文的形式撰寫文章。
雖說大齊國的科舉考試固定以《四書》《五經》為藍本出題,不過《四書》《五經》博大精深,言近意遠,多少士子窮其一生研究一本經書,仍不得造詣。
最讓李珩頭疼的是,齊國科舉以八股文為主,這八股文的難度那是千年來大家所公認的地獄級難度。
八股文除了體例要求嚴格僵化外,每篇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
從命題範圍來講,還隻許在四書五經範圍內命題。
也就是說應試者必須按四書五經的內容代聖賢立言,不能發表自己的觀點。
李珩着實覺得頭痛,科舉之難難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