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田間草
翌日。
李珩打算拿着錢去村裏頭的屠戶家老李三那裏買兩斤新鮮的豬肉來,給家裏開個葷,這兒的豬肉價格相比較羊肉和牛肉來說要便宜很多。
老李三今早幫着媳婦一道去捯饬農活了,沒有開張鋪子,李珩決計下午忙完農活再去,便先去到竈房,先給自己和家中的秋娘準備早膳,婉兒還在喝奶吃不得主食,今日不喝白米粥了,昨日個秋娘送來一些雜面,李珩用這些雜面混着家裏腌制的豆角白菜做了素菜餅子。
喜娘在這兒住下後,精神狀态都好了很多,本來也就是二十幾歲的年紀,收拾收拾後也是個耐看的女娘,喜娘大老早起來,本想去竈房做早飯的,沒想到食案上已經擺上了一碟素菜餅子。
李珩正坐在凳子上就着水吃餅子,看到喜娘來了,忙不疊地招呼喜娘過來一塊吃。
明明是個八歲大的孩子竟然起得這麽早,還做好了早飯,喜娘很是內疚,覺得自己來到孩子家,白吃白喝白住什麽活計都沒幹,便對李珩說道:“以後做飯幹家務的活計就交與我便好了,你年紀還小,應該多睡點,長身體。
”
李珩快速地咽下嘴裏最後一口餅子,餅子幹吃糙喉嚨,所以他又喝了口水,回上喜娘的話,“喜娘,你照顧婉兒也累,不要再認為自己白吃白住了。
”
自己的心思被李珩戳穿,喜娘咻臉頰發燙,不過更多地是對這個娃娃愈發地喜愛,她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擁有了她曾經未曾有過的溫暖,這樣的孩子一定是上天派下來的仙人吧。
雖然李珩說着不用喜娘操勞太多,不過喜娘還是決定以後要起得更早,就算是盡一個“娘”的責任好好照料這兩個娃娃。
李珩倒是不在意喜娘有沒有幫襯着自己幹活,亦或是接替他手裏所有的雜活,他獨立慣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事事都自個兒做。
再者對他來說,他本來就隻是讓喜娘來照顧婉兒的,按理來說,他還要付工錢呢,喜娘沒有收他工錢已經很不錯了。
素菜餅子做的數量夠多,就當作是早午兩膳了,用完早膳,李珩拾掇幾個餅子放置在竹籃公子裏頭,打算中午當作響午飯,又帶了滿滿一大壺水,從地下窖裏拿了農具耒,再戴上遮陽的草帽,告別喜娘後,便出發去往田地。
在田壟上走了一路,也經過不少其他人家的田地,發現秋娘家,李三嬸和春嫂子家還有好幾戶其它人家都在種植豌豆,李珩估摸着現在的時節,再大緻觀摩白雲屯的地形地勢,已經水土情況,氣候等,認為種豌豆确實是個正确的選擇。
便也下定決心和村裏的大家夥一起種豌豆。
不過大家的豌豆種子都是夏收時收下來的成熟的豌豆種子儲藏起來以此作為來年的種子。
李珩不知道地窖裏是否會有秀娘之前收下來的種子,但估摸着這一片的人家都種豌豆,秀娘應當也是會種的,等他回去後再到地窖中找找罷。
李三嬸子瞧見李珩戴着草帽,穿着草鞋,一手執耒,一手挎籃,連忙向一旁田地裏的春嫂子誇贊,“這娃娃真是個勤快的,嬸子我瞧他這樣子像是個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李三嬸子朝李珩走遠的背影豎起大拇指。
春嫂子笑了笑,拿起搭在肩上的汗巾揩拭額頭上的汗水,“誰說不是呢?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啊,我家富哥兒還在學堂讀書了,你說說這孩子也是要到了讀書的年紀了。
”
李三嬸子應了聲,仰頭望向頭頂的烈烈朝晖,“是啊,該讀書,都該讀書,種田苦啊,讀書好當個官就不用受這等子苦了。
”
春嫂子嘆了口氣,“哪有那麽容易,且不說這年頭讀書耗錢,家裏有點錢的盡數将孩子送上了學堂,可是你也瞧得這麽多年來村裏除了李夫子,李文考上了個秀才還有其他人考上嗎?”
“這李夫子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考了大半輩子的進士了,還不是沒中,到頭來便隻能作罷,回鄉開個私塾。
”
春嫂子嗓門大,又加上李珩的聽力本就比常人要好,洪亮的聲音經過田間熱浪的炙烤翻滾向李珩的耳朵裏。
李珩思索片刻,“讀書,科舉,考功名,改變命運。
這書确實得讀,而且必須讀。
”
單獨靠他這瘦小的身闆子,養幾隻雞,再種這十二畝田,怎麽能夠給婉兒和自己過上好日子。
在這個世道,唯有讀書,才能改變個人的命運,也唯有讀書,才能改變白雲屯的命運。
白雲屯的百姓都待他極好,他也打心底地喜愛這裏,把這兒當作是自己的家,所以不管是為了他自己和婉兒,還是為了白雲屯的鄉親們這書都得讀。
這麽打着算盤,李珩決計找個時間打聽一下李夫子的情況,如果能去他的私塾學習,便是離這考科舉之路近了一步。
這麽想着,便到了家裏的田地,前些日子他向村長李大成詢問過田地的位置,怎麽說這塊地的位置都不難找。
因着所有的地中,就屬這塊地上長滿了郁郁蔥蔥的雜草,春天正是萬物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