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你是誰家的小娃娃？”
“我是……我是阿娘的。
”她人長得小，嗓音也細細的。
說話時她抱緊了一旁的樹幹，藏着半個身子，露出個梳着雙環髻的小腦袋，年歲小，頭發生得軟，毛茸茸的，發梢微微發黃。
筐裏裝了幾個新鮮的果子，小女娃努力抓了一把，但手太小，掌心隻留下兩個梅子，她在樹後朝着衛瑛伸出手。
衛瑛被她逗笑了，攤開手接了。
但還不等衛瑛多跟她說幾句話，她送完梅子就抱着小筐跑了。
“快派幾個人跟着去瞧瞧，這麽小的娃娃可別在山上丢了。
”
硯秋連忙應了。
晚膳是謝凜回來後二人一起用的，用完膳衛瑛在衣櫥前挑選衣裳。
“這個季節泡溫泉會不會熱呀？”衛瑛找了件薄一些的浣花襦裙出來，準備一會兒換上。
“不會，這邊在山上，夜間很涼爽。
”
衛瑛在室內走動找東西，謝凜就跟着她。
她回頭瞪他一眼：“你老跟着我做什麽。
”
“等你。
”
拿小衣的時候，看到那件布料格外少的，衛瑛有些意外，喃喃道：“這件怎麽帶來了。
”她明明記得收拾箱籠的時候沒有放進去。
這件是之前裁衣裳的時候，繡娘一同做好了送來的，衛瑛穿了兩次就沒有再穿。
很漂亮，但是白日裏穿有些不方便。
餘光瞥了一眼謝凜，他好像沒在留意這邊，她忙把這件塞回衣櫥。
哪成想下一瞬他的手就伸了過來，手臂搭在衣櫥最頂層的隔闆上，把那件再次勾出來。
衛瑛被困在他和衣櫥中間，氣氛又變得有些微妙。
她在他懷裏轉了個圈想出去，被攔住了：“你做什麽？”
他言簡意赅答道：“穿這個。
”
“那你穿啊，誰知道你能不能穿上，肩膀那麽寬。
”衛瑛戳了戳他的肩。
謝凜：？
他微微弓下身子，拉低兩人的身高差距：“你穿。
”
“我不穿！好端端地，你別想一出是一出。
”衛瑛推他身子沒推動。
謝凜喉結滑動，神色像在問她明早吃什麽一樣坦然：“你現在穿嗎？”
衛瑛：？
他又在裝聽不懂嗎？
謝凜繼續胡攪蠻纏：“我幫你穿，或者你自己穿上，我現在不看你。
”
說完就湊上去親她的臉頰和耳垂，說出來的話很離譜，但是親吻她的動作很輕，軟硬兼施。
謝凜已經摸索出跟她相處的規則：要麽對她示弱，要麽折中。
示弱，她就會哼唧着主動獎勵他。
折中，她就會答應那個相對不過分的要求。
謝凜把她輕輕攏在懷裏揉着，二人氣息交纏。
唇瓣被他含住，輕柔舔舐，衛瑛一度忍不住踮起腳來迎合，最終被哄着迷迷糊糊應了：“你……背過身去。
”
目的達成，謝凜把手中的布料遞給她，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起初衛瑛面朝着他，視線落在勁窄的腰上，往上就是挺闊的肩背，他垂着頭，束起的馬尾垂到一旁，露出一截玉白的後頸，踮起腳能看到他領口下的棘突，被他抱起來親時，她很喜歡摸那裏。
他好像每一處都生得很好看。
腦子裏忽然又飄過和梁秋曳聊的關于腰的私房話，她晃了晃腦袋轉過身去，手背貼上臉頰舒緩燥意。
衣櫥前逼仄的角落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維持着這份怪異的安靜，背對着彼此，誰都沒有開口，氛圍莫名有種偷.情的感覺。
謝凜耐心地等着，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衛瑛睫毛輕顫，擡手扯了扯，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多看。
可再怎麽扯，布料也就隻有那麽點兒，連鎖骨下方那顆小痣都包不住。
後頭有幾條帶子交錯，需要系起來，她手臂伸到後面，不太方便。
“謝凜，”她軟中帶怯的聲音響起，“幫我系一下。
”
謝凜依言回過身來，入目就是她光滑雪白的背，烏發都被她順到前面了，纖細的手臂虛虛攏着布料。
她的腰很細，加上手臂擠壓着，從後面能看見兩捧飽滿的邊緣，幾條細細的帶子垂着，搖曳。
猶抱琵琶，半遮半掩。
冰鑒融化，“啪嗒”，有碎冰往下墜的細微聲響。
室內太安靜，灼熱的視線落在脊背上，衛瑛心裏那道弦本就緊繃着，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動靜吓了一跳。
圓潤纖薄的肩頭微顫，掩在烏發下的飽滿亦在打晃。
謝凜有些後悔對她提這個要求。
她主動換上，他現在就不看她，這是他們耳鬓厮磨時商議好的條件。
他需要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出爾反爾。
他的手能舞動幾石重的長槍，但是在挑起那細細的帶子時竟有些不穩，不知道該從哪處落手。
想快些帶着她去後山泡溫泉，又想同她永遠呆在這個角落裏。
衛瑛不知謝凜心中所想，隻感覺到他的指節在後面勾纏幾下，給她系好了。
她一手捂在前面，剛要去拿搭在一旁的衣服，他就主動拿過來，展開替她披上。
換好衣裳，二人往後山走，沒讓侍女跟着。
天色已經開始擦黑，星子點點，衛瑛一手被謝凜牽着，另一手拎了個小籃子，裏頭裝了些她可能會用到的貼身小物件兒，裙子上的飄帶時不時拂過他的腰側。
這處院子打理得極好，環境清幽，草木葳蕤，走在蜿蜒的小路上，空氣也清新舒爽，道路兩旁時不時傳來清脆的蟲鳴聲。
“草叢裏會有青蛙和蛇嗎？我害怕那個。
”衛瑛左右看了幾眼，撓撓他的掌心。
剛要寬慰她不會，話到嘴邊，他改了主意：“可能會。
”
恰巧有風吹過，枝葉婆娑晃動，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怎麽辦？萬一有東西咬我。
”衛瑛忙不疊貼上他的手臂。
謝凜學着她的語氣，拖長了腔：“是啊，那怎麽辦？”
衛瑛被他調笑的口吻氣到了，用力擰他手臂內側。
擰了幾下見他還是不着調，她原地跺跺腳，扯住他的手不讓他步子往前邁，主動說出口：“快點抱我！”
謝凜這才笑着一手把她抱起來，另一手拿過她手裏的東西，繼續往前走。
“抱高一點，裙子要碰到那些葉子了。
”
被抱着往上颠了幾下，她又靠着他的肩膀命令道：“你好好拿，別給我弄掉了……”
悅耳的笑聲和偶爾一兩句嬌嗔，都散在輕柔的晚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