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嗎?不是我說,你也太……優柔寡斷。
”魏令禮摸了摸下巴。
但凡他心狠一些,春日宴直接找個借口将人帶走,誰又能說什麽?更不會有後面這些事。
把人弄進郡王府,搓圓搓扁不都是他說了算。
是呀,他總是心軟,反倒成了她以此傷害他的利刃,嘲笑他,踐踏他。
現在,他決定不喜歡她了,對她僅剩厭惡與不屑。
魏令嶼慢慢品着茶。
魏令禮拍拍他肩膀:“不如……咱倆做個交易。
”
“說。
”
“我有七成把握逆轉局面,隻要你心夠狠,林施微就是你的。
”
魏令嶼看着他,嘴角彎了彎。
魏令禮尚沒察覺,繼續道:“而我,隻要崔芙。
她素來最聽你的話,幫幫我。
”崔芙眼高于頂,死也看不上他。
郡王的馬車猛然一晃,有道影子“啊”的叫了聲飛出錦簾,是被踹出來的。
魏令嶼打量一瞥地上的魏令禮,不屑地冷笑:“沒空陪你周旋這些男女破事,順便提醒一下,林施微不配,本王對她已經全無興趣。
”
大病初愈的魏令嶼,臉頰比宮牆堆積的冷雪還要白,淡漠放下錦簾。
車夫揚鞭策馬,馭車離去。
魏令禮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眨了眨眼,漸漸笑出聲音,吓得過路小宮婢加快腳步一溜煙逃走。
活該被女人玩弄,心這麽軟。
魏令禮拍了拍身上的土,踉跄站起身。
正月初一晚間,碧水雲居的下人早已收拾妥當,明日嘉少爺将啓程赴平荔賞綠萼梅花開。
魏念瑛向魏令嘉讨商量:“可不可以等個三五日再啓程?”
“不可。
”
這兩株綠萼最好的花期就在正月初二至十五之間,何況哥哥也恰好這段時間有空,耽誤他确實有些說不過去。
魏念瑛隻好道:“那你與施娘先行,我稍後快馬加鞭追去。
”
“你在等誰?”魏令嘉不悅的問。
“等嫣娘的堂兄謝毅舟呀,如今你已有施娘……想來她感到害怕吧,有個堂兄在側或許好些。
”發現哥哥的臉色越來越冷,魏念瑛慌忙閉上嘴。
“我以為她不會再去。
”
“為何不會呢,往年謝家的人隻要在京師都會去,并且還是同你一起,幹嘛這麽看着我……我不會在施娘面前亂說話的。
”魏念瑛小聲嘟囔,不管如何施娘才是她嫂嫂,兄嫂恩愛和睦比什麽都重要。
主要往年慣例如此,如今嫣娘還要去,魏念瑛怎好拒人于千裏之外。
謝楚嫣乃恩師侄孫女,亦是魏令嘉的青梅,二人曾互生情愫,差一步定親,縱然現在已無男女之情,他自己回避尚可,斷不會幹涉她與妹妹的情誼。
瑛娘待嫣娘如從前,他無話可說。
“不該說的話不用我教你吧?”魏令嘉若有所思,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轉身看着魏念瑛。
魏念瑛連忙舉手發誓:“我從未在施娘跟前說過你同嫣娘的事,再說你倆有啥好說的啊?”她不懂哥哥為啥如此心虛,患得患失。
是呀,他又無甚不可對人言,就算有也何須懼怕林施微,她藏的一身秘密更精彩呢,魏令嘉漠然轉過臉,一聲不吭離開。
初一晚間林施微留宿晉泰胡同,母女二人室內圍爐說體己話。
魏閱音掏出一隻木匣,眉眼溢出得色:“別以為我完全不通庶務,當年你爹可是手把手的教過我術算,看看這是什麽?”
幾張大額銀票還有一張契書,城郊的田莊,足有五百畝,據說每年的收成相當不錯,佃農養活全家之外還有富足,這樣好的莊子是她與貴婦們天天打葉子牌探聽到的,又借魏令嘉之勢央人跑了數趟方才以正常的價格拿下。
林施微面露驚喜,不敢相信母親竟真的聽進自己的話兒。
她從不吝啬積蓄,時常貼補魏閱音,也一直的勸其千萬別學貴婦放印子錢,她們根基淺,做不了這行,再說收益大的風險也更大,不如老老實實置一座田莊,每年有進項,自給自足。
什麽都要依附魏令嘉,林施微內心深處多少有些不安與羞恥。
“怎麽樣?”魏閱音得意極了,“沒想到吧,這麽好的田莊被我拿下了,莊子裏還有不少杏樹,你不是愛吃杏子醬嗎,以後管夠!”
林施微喜極不停點頭。
魏閱音含笑,理了理她鬓邊碎發:“為人父母,自當計深遠,為兒女留後路,我總要有些進項的,倘若完全依附長房,豈不是置你于退無可退之境,将來在夫家說話難免弱勢。
”
施娘這般要強,自己又豈能安心做莬絲花,況且色衰而愛馳的道理亘古不變,誰又能保證魏令嘉寵愛她多久,萬一哪天變了心,男人的賞賜便也從饋贈變成了施舍,施舍這個詞多少含着居高臨下、輕視敷衍。
習慣了孤身作戰的人不曾想身後已然默默地豎起一方堅盾,林施微吶吶無言,翕張半晌終于喊出了那聲魏閱音期盼已久的:“娘……親。
”
一直都想這麽喊的,隻是規矩使然,謹小慎微的林施微不敢輕易嘗試,也不知為何這一刻竟有了膽量。
這才對嘛,哪有孩子私底下還一本正經把娘親叫做母親的,她應喊她娘親。
魏閱音摸了摸她的腦袋。
母女二人相擁而泣。
魏閱音輕輕拍着她後背:“嘉哥兒是個好的,你要尊重他順從他,但若有天你覺得他對你不好了,便也別太把他當回事,該吃吃該喝喝,大不了回來住幾天,隻一點切記,勿要同男人争執,知道嗎?唯有不撕破臉皮,該是你的東西便一直都是你的……”
“我記下了,娘親。
”林施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