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局
春日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司馬炎用過午膳的功夫,外面便下起了雨,司馬炎就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內心倒是比前些日子更為沉靜,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也終須面對,又何須煩悶。
前日也是這般淅瀝雨天的午後,世子府外兩位身形健壯的中年男子躍下馬車,披蓑執傘而來,一位橫眉長髯,頗為霸氣,一位則清秀如玉面小生。
“世子,李将軍和樊将軍求見。
”小厮來報。
“快請。
”
司馬炎親自将兩位将軍請至書房,繼而便是三人就着洛陽城防圖與周邊地形圖長談,兩位将軍直至晚膳後方才離去。
“父親将将病倒,他們便坐不住了。
”晚膳後,雨已停歇,司馬炎親自送二人出府。
“世子放心,定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李将軍捋了捋胡須。
“就是,一幫宵小竟如此放肆,有我二人在,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樊将軍也拍着胸脯保證。
“此番還有勞二位将軍!”司馬炎将二人送上馬車。
“世子放心。
”兩位将軍揮手作別,便直奔軍營而去。
這二位雖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卻已是跟随父親多年的老将軍了,曾經南征北戰無數,有他們在,司馬炎的确稱得上是心裏有底,隻是敵人躲在暗處,又多番籌謀,他還是必須處處小心謹慎些。
白日裏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司馬炎料定他們今日夜間必會有所行動,故早已吩咐各路将領加強守備,随時聽候調遣。
果不其然,待倦鳥歸巢、華燈初上之時便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到了洛陽城裏原本該宵禁的時辰,各路人馬便已悄悄開始行動,司馬炎的屬下們随時緊盯着他們的動靜。
而洛陽城外,火把排着長龍,将漆黑的夜照得晃眼,不時有旌旗搖動,各路兵馬也在分別行動着。
“報!世子,宇文家的大營今夜燈火通明,正在陣前點兵,其兵馬已蠢蠢欲動。
”
“報!世子,廖家軍和盧家軍已至城外五十裏。
他們揚言要匡扶社稷,點名要求世子出城詳談。
”兵士匆匆來報。
“這擺明是陷阱,世子萬不可出城。
”冷疆道。
“去自然是要去的,否則如何讓他們繼續唱戲。
”司馬炎眉尾微挑,淡淡道,“之前讓你找的與我身形相仿之将士,可安排好了?”
“已安排妥當,屬下精選了二十人,最終挑出的那名将士,這些日子模仿您的語氣、動作,已有七八分相似。
”冷疆這時才想起司馬炎此前的謀劃,果然有先見之明。
“讓他披上我的铠甲準備好旌旗,去找廖家軍和盧家軍,看看他們究竟想如何談。
記住,兩柱香之後再出發。
”司馬炎再次估算着地形圖上的距離,挑動着眉毛,囑咐道。
“是。
”
“冷疆,你即刻出發,帶上我們準備好的禮物去宇文家軍營,務必親手将禮送到宇文函竹老将軍手上,不得有誤。
”
“是。
”
“他們想來個裏應外合,我們便給他來個甕中捉鼈,兮妍,我定全力以赴,盡快結束這亂局,這一切不會太久,等着我。
”司馬炎一手撥動着那熏爐裏的烏沉香,一手執着茶盞,眼睛卻盯着劍臺上的那把劍,自言自語道。
烏沉香和茗茶都能助他靈臺清明,心神寧靜,是以這些日子他十分依賴這二者。
如今父親病重,這亦是他首次獨自坐鎮指揮迎敵,對戰多方勢力,這種對戰并不同于平日的行軍打仗,若說毫不緊張自然也是虛妄。
兩炷香的功夫後,佯裝的司馬炎替身出發了,不久後,兵馬頻繁調動的消息便自洛陽城裏各處陸續傳回,司馬炎一一記下,卻絲毫不慌,這些早在意料之中。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城裏異動的兵馬便已集結在一處。
“為首的是誰?”
“是尚書吳大人。
”
“再探。
”司馬炎卻并不着急,“有消息随時來報。
”
“是。
”那回報的兵士拱手行禮後便迅速退了出去,重新躍上戰馬。
這個夜裏注定已不得寧靜,洛陽城裏尋常百姓卻已是如驚弓之鳥,紛紛關門閉戶、熄滅了燈火,大街上跑動的全是兵士與探子。
“報,世子,異動的兵馬已聚集至三千餘人,其中包括從守城軍中策反的兵士,方才劉将軍點兵,守城大軍如今已不足萬人。
”
“三千餘人,如今反軍首領是誰?”
“回世子,反軍領兵的是懷郡王和吳尚書,他二人一同領兵,屬下暫不知他們何人為首領。
”士兵如實禀報。
“能在洛陽城內聚集三千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