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動心
未時的日頭尚好,倒近乎要将冬日的寒涼掃盡了,手上沒活的粗使丫頭和婢女們正聚在一處沐着日光,唠着嗑。
還有那機靈些的婢女拐帶了些主子們不用的糕點和面餅,也會在此時拿出來分享,隻要不過分通常主子們都不會在意。
兮妍是被綁架來的郡王府,是以并未随身攜帶多餘的物什,但那日被綁前在街上溜達正巧買了些小玩意,這次便一并帶上了。
小簪子、指環、琴穗、耳铛......府內的丫頭婢女們出去的機會并不多,當兮妍将這些小玩意拿出來,丫頭們個個看紅了眼。
但小玩意數量有限,兮妍想了個辦法,說是讓大家來比賽講府內的趣事,講得好的便能得一件禮物。
丫頭和婢女們興緻盎然,個個争相來講,大家夥兒聊得熱鬧,但有的講得确是敷衍,最終兮妍送出了三件小玩意,得知了三個有點久遠的故事。
一個故事是懷郡王早年曾随他父親,也就是本朝開國皇帝武帝四處征戰,勇武有加,且得過武帝賞賜的禦劍。
另一個故事是懷郡王年少時曾有個心儀的女子,據說是兩情相悅,可後來不知何故那女子竟嫁與了文帝,自那以後懷郡王便性情大變。
還有一個故事是,懷郡王後來的發妻似是不甚得寵,以至于郁郁而終,那時曹宸才四五歲,但懷郡王唯恐此事傳到老丈人的耳中,故而對外都是說自己愛妻如命,為悼念亡妻,此生不再娶妻。
而他的老丈人,據說正是在朝中頗有實力的宇文家族頂梁柱宇文函竹。
兮妍聽罷抿了抿唇,在心底咂摸着這三個故事裏的信息,雖聽上去都是些陳年舊事,但與當下她想得知的事情也不無關系。
懷郡王曾得過武帝賞賜的禦劍,想必便對那個位置早有垂涎,那個位置未曾坐得上去,卻又痛失所愛,也難怪會起反心。
他莫不是至今仍對那位心儀的女子念念不忘吧,若是這樣那曹宸母子也的确有些可憐了,那這些曹宸的母親知道嗎?又或者她便是因此郁郁而終?
懷郡王如此執着之人,若是起了反心怕是也會執着到底,兮妍在心裏打了個寒顫。
對了,那些常與懷郡王一黨議事的老官員裏想必便有一個是宇文函竹了,隻是除了這一點,婢女們說的其他閑話也不過當個風流韻事聽聽,與自己并無太大關系,待想辦法出了府再将這宇文函竹與懷郡王的這層關系告訴兄長和司馬炎便可。
日頭漸漸偏西,為免長時間與下人們混在一處惹下話柄,兮妍也該回屋去了,她笑笑起身,“還沒說的別着急,明兒繼續,我這還有好些彩頭呢!不過今日我該回屋去了,膳前的湯藥還未喝呢。
”
說着她從長凳上緩緩起身,秀眉微蹙,“哎呀,這傷還未好,不想竟連久坐起身都艱難了。
”
跟着她的兩個婢女趕緊上前扶住她,一左一右地攙着回屋去了。
兮妍其實沒那麽起不來身,但做戲做全套,既是曹宸安排跟着的婢女,她自然也需多防着些。
繞過兩座小院,經過曹宸的書房旁,兮妍似乎遠遠聽到曹宸在說些什麽,她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近了些,待到能聽清聲音了,便身子一軟,佯裝崴了腳,婢女們停下來幫她察看腳踝,又扶着她在廊下稍作歇息,于是曹宸的話便一字一句地送入了兮妍耳中。
“你們二人繼續在都督府和世子府外盯着,有任何動向随時讓我知曉。
”
“是。
”
那兩名屬下退出去,似是又進來一人行禮。
“泠風,除了我特別交代的事,你這些日子盡量少出去走動,如今司馬炎正全城搜查,你那日雖黑衣蒙面,但還得提防有士兵認出你來。
”
“屬下遵命。
”
“那邊來消息了嗎?如今司馬炎安然無恙他們可還有什麽後招?”
“那邊說已布下天羅地網,讓我們等下一步消息,一起行動,這次務必将他毀了。
”
“好。
”
盡管一連串的震驚席卷而來,但兮妍還是保持鎮定,裝作并未聽到,繼續揉了揉腳踝。
但聽到他們說要将司馬炎毀了,兮妍終于還是沒忍住,一時失手便将婢女拿過來的白玉膏藥瓶打碎了。
那藥瓶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原就不小,可那碎開的瓶身卻又各自四分五裂了一番。
許是這聲音實在有些大了,曹宸立即停止了談話,走到這邊的窗前來查看屋外的動靜,卻正正瞧見兮妍就坐在廊下。
“兮妍妹妹,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