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淵面色燒得通紅,“小孩子不要胡鬧!”
“三哥一直是讓着嫂嫂,他肯定是不會輸的。
”景岚打趣了一句,似是話中有話。
景淵輕咳兩聲,“今日我可是成婚了……”說着,他意味深長地提醒景岚,“你也快了……當心到時候……”
“今日我幫三哥還不成麽!”景岚連忙求饒,站在景淵身側,看向景煥,“四哥,今日我跟三哥是一夥的!”
景煥嘟了嘟嘴,“小五你等着,我肯定比你快!”
“哈哈,那三哥也等着。
”景淵忍不住放聲大笑。
景岚臉上笑意未減,心中卻還是忐忑。
照理說,紅姨娘也該心軟了才對,可她跟溪兒總是這樣互不照面,她越想越不安。
想到這裏,景岚想看看紅姨娘,卻發現紅姨娘竟不在席間了。
景岚惑然走向景九叔,小聲問道:“九叔,娘親去哪裏了?”
“二夫人說,想去後院跟兒媳婦說說話。
”景九叔記得紅姨娘方才就是這樣吩咐的,“今日是三公子大喜的日子,都督要幫三公子擋擋酒,別讓三公子醉了。
”
景岚想想也是,紅姨娘定是有些貼己話要跟嫂嫂說。
“放心,有我在,三哥一定不會醉的。
”景岚暗中運起內息,轉動氣丹,将酒氣往外散,今晚不單是三哥不能醉,她也不能醉,因為晚些她是要去陪陪溪兒的。
不論是前庭還是後院,皆是一片喜慶。
柳溪與沈将離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瞬間覺得安靜了不少,也清冷了不少。
尚未踏入房間,柳溪便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她警然回頭,隻見紅姨娘手中提着兩壇女兒紅走入了小院。
“今日高興,陪我喝一壇如何?”紅姨娘将一壇女兒紅抛向了柳溪。
柳溪接住酒壇,又驚又喜,微笑道:“好!”
“跟我來。
”紅姨娘足尖一點,便飛上了檐頭。
柳溪對着沈将離笑道:“妹子累了一日,先去歇着吧。
”
沈将離揉了揉眼睛,卻還是不放心柳溪,“要、好。
”
“會好。
”柳溪心底微微激動着,這個時候紅姨娘來找他喝酒,定不是什麽壞事。
沈将離點頭,乖順地先回了房間。
柳溪也掠上了檐頭,瞧見紅姨娘已飛上了府衙東北角的角樓之上,她也跟着掠了過去,穩穩地落在了紅姨娘身邊。
紅姨娘先一步打開了壇口,坐在了瓦片上,大口喝了一口。
柳溪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打開壇口,并不急着喝。
她還記得曾經在海城,她與紅姨娘也這樣在高處喝過一回。
如今物是人非,心境已大不相同。
暮色漸沉,夜色一點點地吞沒了夕陽的餘晖。
紅姨娘再喝了一口,側臉看着柳溪,“你是個好姑娘。
”
柳溪怔了怔,不知該如何答話。
“我以為……你會惱我許久……”紅姨娘也不知是酒汁辣口,還是真的心酸,不禁紅了眼眶,“竟是我這個當娘的……小人之心了。
”
柳溪抱着酒壇,喝了一小口,慨聲道:“你若不惱我,就不是我心中敬之、愛之的紅姨了。
”
紅姨娘神情一愕,含淚笑了笑,“你這樣的好姑娘,若是被我氣走了,我從哪裏找個一樣好的姑娘還給小五?”
“啊?”柳溪受寵若驚地呆在了原處。
紅姨娘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鄭重地遞給了柳溪,“小五喊了我那麽久的娘親,我這個當娘的也該為他做點什麽。
”
柳溪将酒壇子放到腳邊,雙手接過木盒子,剛想打開,卻被紅姨娘給按住了。
紅姨娘認真地道:“我确實厚此薄彼了,這聘禮并不貴重,卻是我能拿出來的最真誠的聘禮。
”略微一頓,紅姨娘嘴角微揚,“當年嘯海就是拿這把小金鎖把我給哄了的,我珍藏了二十多年,是我最看重的一件禮物。
如今我用它做聘禮,就問你一句,可願意嫁給我家小五?”
柳溪捧着木盒子的手微微顫抖着,隻覺心頭一酸,眼淚便湧了上來。
紅姨娘看她哭了,手忙腳亂地放下了酒壇子,捏着袖角去給她擦眼淚,“傻溪兒,怎麽就哭了呢?”
柳溪順勢一把擁住了紅姨娘,哽咽輕喚:“紅姨……”
那聲“溪兒”是久違的溫暖,足以暖透柳溪的心房,讓她那些想說的話都哽在了喉間,隻能抱着紅姨娘嗚嗚哭泣。
紅姨娘知道這些日子是委屈了溪兒,聽她哭得傷心,她也聽得心疼,捧住了柳溪的後腦,輕輕拍撫,“是紅姨不好……溪兒委屈了……”
柳溪破涕為笑,雙臂收攏,緊緊地抱住了紅姨娘,“對不起……”
其實有些道歉并沒有想象中的難以啓口。
當紅姨娘提着酒壇踏入柳溪的小院的那一刻,她與柳溪之間的那層隔閡便煙消雲散了。
當柳溪看見紅姨娘出現的那一刻,她也知道,今晚應該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夜。
原來歡喜也能讓人這般泣不成聲。
紅姨娘憋住眼淚,正色道:“今晚這酒,溪兒還陪不陪我喝?”
“喝!自是要喝!”柳溪松開了紅姨娘,提起了腳邊的酒壇子,敬向了她,“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紅姨娘提起酒壇,與柳溪的酒壇碰了一下,兩人忍淚大笑,仰頭滿滿地喝了一口。
溫熱入心,良夜,當如是。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
紅姨娘還是最初的紅姨~當然啦,婚事必須得好好辦的~畢竟小五又是都督,又是家主,怎麽可以委屈了溪兒,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