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中午,白術給紀長野的微信發了一條消息。
盡管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但出來之後總歸是要看手機的。
所以白術吃過中飯,就躺平的打開電腦接着逛論壇。
沒想到十分鐘後,就接到了蕭敬打過來的電話。
白術第一時間接通,“蕭先生?”
“你在哪。
”
電話那頭響起的冷淡聲音,卻并不是蕭敬。
白術愣了一秒,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
中午十二點三十七分。
“你出來了?”
電話那頭的紀長野“嗯”了一聲,“蕭敬說你要去老譚市,你人現在在哪?”
白術微怔,這家夥肯定是沒把蕭敬的話聽完就打來的電話吧。
“我現在在蒙特斯利酒店,我和蕭助理說了等你一起出來再去老譚市的。
”
電話那頭的紀長野安靜了幾秒,蕭敬應該就在他旁邊,白術聽見他很低的說話聲。
過了一會兒,紀長野在電話那頭問:
“什麼時候去?”
白術怕他誤會自己很急,剛剛過事結束的紀長野應該很累。
于是他說道:
“我都可以,你過事還算順利麼?”
紀長野沒搭理他後半句話,特别有效率的說了一句:
“那就今天。
”
白術“啊”了一聲,十分想問一句你不需要休息的麼。
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這句多餘的話來。
下午一點半,蕭敬開車到蒙特斯利酒店樓下接白術。
白術打開車門,看見坐在奔馳後排閉目養神的紀長野,上車的動作也變輕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紀長野還是有所感知的睜開了眼。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
紀長野睜開的眼睛很明亮,并不像一個剛剛經曆過過事的人。
白術在看紀長野的同時,紀長野也在看他,但他并沒有說什麼,而是伸手接過從前排遞過來的白盒子。
白術有些不明所以,以為紀長野又在俱樂部買了什麼特殊的物品。
等到他将盒子放在白術的手裡,白術打開一看,才發現竟然是自己的那本筆記本。
“給你修改了一下。
”紀長野聲音仍舊淡淡。
白術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将本子拿出來翻看了一下。
本子的厚度要比之前薄上很多,裡面的紙張也全部被更替為更厚更粗糙一些的黃褐色的紙張,大概隻有十七八頁。
由于這個本子被拆解過,重新更換的紙張與外層真言皮做的封面,被暗紅色的細線縫制在了一起。
“謝謝。
”白術實在是感到意外,又對着紀長野笑了一下。
“那這個本子現在該怎麼用呢?”
紀長野微微挑眉,“不是你想要預知當下的能力麼。
”
白術愣了一下,“現在……就可以了麼?”
紀長野“嗯”了一聲,“不過這東西被修改過後,也隻是勉強能用。
”
“每一頁可以被識别的字數,隻有十二個字。
”
也就是說,白術想要對當下的某一個結果或是行為進行預測,最多在這個本子上寫下十二個字。
寫下的十二個字,真言會在接下來的幾秒鐘時間内給出作答。
不過由于這本子紙張材質的稀缺性,做完改動之後,還沒有進行過任何實驗驗證。
也許給出的答案會很模糊,或者預判的準确性也會受到當下其他因素的影響。
紀長野沒有說的,都被前排司機蕭敬給補充完畢了。
“白先生,如果您過事時需要用到它,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先使用驗證一下為妙。
”
白術從善如流的應下了,這對于他來說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他放下本子,眼見着紀長野也沒有接着睡覺的打算,白術便沒話找話的和他聊天。
“沒想到你還記得楊文秀,我以為你已經不記得她了。
”
聽到這個名字,紀長野沒有任何反應的問了一句:
“誰?”
白術:“……?”
“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去老譚市麼?”白術有一點被震撼到。
他就知道紀長野這樣的人,極大可能是不記得楊文秀是誰的!
“不是你要去的麼?”紀長野理不直氣也壯。
白術隻能好聲好氣的解釋道:
“我是想問你去不去,沒有任何強迫你的意思。
”
紀長野“嗯”了一聲,“确實不算強迫。
”
白術:“……”
心好累,還是讓他睡覺吧。
白術的沉默,換來了紀長野一次的開朗,他反而被挑起了一些興趣,追問道:
“楊文秀是誰?你女朋友?”
白術擡頭看了他一眼,硬生生的忍住了想刀人的心。
“這不合适吧。
”
這下輪到紀長野一頓,“什麼不合适?”
白術涼涼的回了一句:“人家孩子都已經上高中了。
”
坐在前排開車實際在偷聽八卦的蕭敬有些沒忍住,嘴角微微勾起。
涉及到知識盲區的紀長野并沒有反應過來,甚至一本正經的說:
“那确實不合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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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白術實在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瞪了他一眼。
“難道你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楊文秀你也見過的。
”
這下輪到紀長野詫異了,“什麼時候?”
白術略顯無語道:
“胡家村,被狐狸吃掉的那個男生的同伴,就是楊文秀。
”
“當時也是她第一個看見了黃皮狐狸,我和她還聊了幾句,知道她在老譚市有個正在上高一的兒子,叫楊志。
”
聽白術這麼一說,紀長野才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印象。
盡管當時事發時,紀長野不在,但白術是和楊文秀一起回的村子,這才會在村口遇上所謂的行乞老人。
而楊文秀的死,也确實是跟當天紀長野喂了行乞老人豬肉有關系。
“有點印象。
”
白術看了紀長野一眼,“我想着最近正好沒什麼事,去看看楊文秀的兒子……”
“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
說到這,白術心情忽而有些沉重。
見到旁人不好的遭遇,難免會想到以後的自己。
紀長野看向白術,好像很難理解他莫名而來的一些愁緒。
兩人都沒再說些什麼,車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蕭敬還有些不習慣的看了後視鏡好幾眼。
海市距離老譚市開車過去最少也有四五個小時,等他們到老譚市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蕭敬熟練的将車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服務生微笑着上前替他們打開了車門。
紀長野下車之後,便有大堂經理上前為他們帶路,整個過程隻有經理一個人在說話。
“這是您的房卡,我帶您上樓。
”
“小心台階。
”
“這邊請。
”
白術不免懷疑,在他們還沒出發之前,蕭敬就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剛到總統套房沒一會兒,酒店的服務生便推車将晚餐送了上來。
紀長野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眺望,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等服務生走後,白術才開口問道:
“蕭敬呢?他不和我們一起?”
紀長野回頭看了他一眼,隻是搖搖頭。
白術有些驚訝,他一時分不清這算是紀家的規矩森嚴還是蕭敬另有要事去忙。
飯桌上,紀長野吃東西很慢,也很少。
白術知道他在靈咒的世界裡很少碰食物,隻是沒想到出來之後,也是一樣。
盡管白術感到一些奇怪,但有限的好奇心并沒有讓他問出口。
等到用過餐之後,白術才有些忍不住開口問紀長野:
“你知道……像楊文秀這樣死在裡面的人,現實生活中會變成什麼樣麼?”
紀長野正欲去洗澡,聽到白術的話後,脫衣服的動作一頓,他擡眼看向白術。
“好奇?”
白術猶豫了一下,解釋道:
“算不上好奇吧。
”
“你就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
說這句話時的白術,算是帶着一些懇求的眼神。
紀長野想了想,也許是結果太過殘忍又或是什麼,他并沒有明說。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麼。
”
白術愣了一下,心髒忽而突突向外跳。
他想起鄭菀卿所說的那句,沙軍消失了。
到底是哪種意義上的消失?是被世界意志直接抹殺了,還是人失蹤了呢。
白術有些不敢再問下去了,隻是眼神很膽怯又很猶豫的看向紀長野。
紀長野竟也有些受不了他,隻能直白道:
“無論是哪種方式的死亡,也不用這麼害怕吧。
”
白術搖搖頭,“你不懂。
”
紀長野微微皺眉,“我怎麼不懂?”
白術不肯解釋,勸他快去洗澡吧。
紀長野堅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白術還是不理他,這才拿上衣服進了浴室。
白術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那上面有蕭敬發給他的号碼。
楊文秀死後,楊文秀的姐姐楊文琴一家收養了楊志,連同楊文秀卡上辛苦攢下來的一些存款,也交給了楊文琴。
白術猶豫着,指尖有些顫抖的将号碼輸了進去。
趁着紀長野洗澡的功夫,将電話撥打了出去。
接電話的是楊志的阿姨楊文琴,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顯得格外年輕。
“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楊文秀的朋友,請問你是她的姐姐是麼?”
白術的聲音比想象中的要鎮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