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彌漫着沉悶的腐臭,渾身裹着麻布的犯人無力地躺在稻草堆上,黑紅的血迹在布上結成硬塊,乍一看猶如腐屍一般。
門鎖咔嚓響動了幾聲,聽聞動靜,他動了動眼球,餘光瞥見一線光亮随着“吱呀”的推門聲在髒污的地面上延伸開來,一雙雲紋緞面的白色皂靴踏緩緩至他面前。
“李朝仙,年三十六,因公然當街強搶民女而入獄。
可便是你?”來人的聲音沉而粗啞,像是有兩片砂紙在嗓子裡摩擦。
犯人艱難地擡頭向上看去,昏沉的光線裡隐約勾勒着對方消瘦的身形,他的臉沉浸在陰影裡而難以辯清,但迎着光照過來的那一側腰身上顯然挂着陰陽魚形狀的禁步。
他怔住了,忽然想溺水之人看見了浮木一般,整個人從幹草堆上滾落下去,忍着皮膚撕裂般的痛楚朝着牢門艱難地爬去——
“仙長……仙長……你們終于來了!
”他的雙手終于牢牢地扒在牢門的木杆上,眼淚從他爛掉了睫毛的血紅眼圈一滴滴淌下來,三十幾歲的高壯男人,哭号起來簡直慘不忍睹,
“仙長、仙長你快讓這群不長眼的東西放我出去!他們都瘋了,非說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是什麼歪理?!那群小賤蹄子那個不是五六代往上都沒出過一個内門祖宗的凡人!我外曾堂叔爺可是金……”
他突然噤聲,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掙紮。
“慎言。
”對方淡漠道,“真人一再交待過你,事情要悄悄地辦。
你倒好,幹這種勾當也敢大搖大擺,恨不得整個眷城都知曉要爐鼎的是誰。
壞了真人的名聲,不用衙門裡的人上刑,小心真人先将你一家老小清理門戶。
”
犯人恐慌地點頭,下一刻他才感受到嘴上封印的法術被解開。
“說起來也是你自找的,找爐鼎就找爐鼎,偏偏還管不住底下那二兩肉。
調戲姑娘調戲到另一個元嬰真人面前去,真人同她最多不過境界相同,這也不怪他保不得你了。
”
來人搖了搖頭,一個小瓷瓶丢落在地,骨碌碌地滾到犯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