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己然油盡燈枯。
朱重真實在不忍傷害哥哥的心,也不再阻攔。
魏忠賢爬到禦榻邊,早己泣不成聲。
平日裡,他權傾朝野,打壓異己,冷酷無情。
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往日“九千歲”的威風模樣。
分明是一個痛哭自己短命兒子,彎腰駝背的白發老叟。
“忠賢你聽好了,我死後,三弟繼承大統,你務必盡忠盡心。
”
魏忠賢佝偻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鬓間的白發垂落在地,不住的磕頭。
“主子,老奴該死!
老奴該死啊!”
禦榻上的天啟皇帝氣若遊絲,聲音時斷時續。
“咳咳。
”
“吾弟,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
”
“是,皇兄,臣弟謹記。
”
天啟皇帝面若金紙,喘了好久,方才繼續說話。
“我走後,你要善待皇後。
”
“皇兄!
您不要再說這些了,皇後同您伉俪情深,你不舍,更不能丢下她不管呀!”
“我的傻弟弟,咳咳。
”
“最後一件事,我是叮囑你的,你記住,咱們老朱家虧欠這天下太多了,為兄無奈,隻能整日躲在深宮中搗鼓匠作,可是...咳咳。
”
“可是你是我最看好的人,更是先皇的兒子,我的弟弟,等你繼位...皇兄!”
“讓我說完。
。
。
”
天啟皇帝說話的速度越來越慢,喘一口的時間越來越久。
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拉住朱重真的手。
“吾、吾弟當為堯舜。
”
言罷,氣絕身亡。
跪在床邊的禦醫神色慌亂,手忙腳亂診脈問息。
“陛下薨了!”
乾清宮内,響起一片山呼海嘯的哭聲。
聲音悲怆,驚動了栖息于此的鳥兒,鳥群振翅飛過層層宮門,飛出威嚴莫測的紫禁城。
此時此刻。
恰如這位大明帝國最高統治者天啟皇帝登上禦座的那天。
朱重真融合了崇祯皇帝朱由檢對這位皇兄的記憶,加上自己對這段曆史的了解。
不禁悲從中來,心痛如絞。
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
他的淚既有對這位短命皇兄無奈命運的哀歎,又是對大明百姓遭受苦難的悲憫。
“皇上。
”
恍惚之中,魏忠賢率先反應過來。
“皇上,請您保重龍體啊,先帝的後事還需要您來操持。
”
這個在紫禁城中摸爬滾打幾十載的大太監帶頭跪倒在地。
衆多禦醫,宮女侍衛,小太監們紛紛跟着下跪,行朝拜君禮。
朱重真在一位宮女的扶持下起身。
“無妨,我要送皇兄最後一程。
”
坐在椅子上平複良久,心中開始計較。
首要的問題就是魏忠賢的生死。
朱重真前世酷愛明史。
他清楚魏忠賢其實是天啟皇帝的一體兩面。
皇帝不能開口的事,由他來說。
皇帝不能做的事,由他來做。
皇帝不能殺的人,由他來殺。
魏忠賢當真是一把好刀,隻不過皇兄不懂得寶刀藏于匣中的道理。
讓這閹狗忘記自己是一條狗,日漸生出了做人的心思。
以緻天下,民意洶洶,百姓無不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朝堂之上,更是黨禍頻繁,東林黨明面上抱團對抗閹黨。
實則是打着鏟除奸佞的名義抱團取暖,對抗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