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965.大報恩寺琉璃塔

首頁
    買活965.大報恩寺琉璃塔 除了這縱橫交錯的水道之外,金陵城古樸肅穆的建築,高聳的城牆,也是在在顯示出了這六朝古都的底蘊,叫這些京城的廂軍也不得不暗暗點頭,認為金陵的确要勝過沿岸所經過的其餘州縣——或者說根本不能相比,那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城市,運河沿岸其餘州縣,主城,也就是城牆圍着的範圍都非常的窄小,主城區是不大的,他們更繁華的地方反而在主城區之外,尤其是圍繞運河碼頭以及買地辦事處這兩個中心,往外擴着建的房子,房子的稿子也是按着買地那種兩層便房的樣式來的。

     雖然也有些富戶是水泥抹面,說起來是這些年來建屋子最流行的材料,但你說魯老二等人老八闆也罷,端着京城人的架子也罷,他們還是覺得這房子,買式雖然方便好住,但看還是這些老房子雕梁畫棟、勾心鬥角的稿子好看。

    有氣派又沉穩,哪怕是有年頭不上漆,木頭的本色都暗沉沉地露出來了,也有一股說不出的古韻,讓金陵城和京城一些尚未流行買式房子的巷子一樣,充滿了悠悠的韻味,走在裏頭心曠神怡,看着街角飛檐、牆頭镂花,都是暗自點頭,好像那原本不存在的情操也受了陶冶,耳聽着不知誰煞有介事,從手裏的書冊裏照本宣科地念的什麽‘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因嘆道,“如今老子這樣的粗人居然也聽得懂詩了!” 的确,這朱雀橋、烏衣巷的典故,從前哪裏是這些讨生活的輔兵糙漢子所能沾染的,哪怕他們是原本的行當,也都被視為是粗人,又不識字,上哪去知道這些?便是僥幸來了金陵,能去大報恩寺轉一圈,似懂非懂地看看熱鬧也就不錯了,回鄉之後要他說說外頭的見聞,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就是粗人不知肉味,入寶山也是空手回。

    現在,這班人自己都感覺到這一趟出門的不同,彼此發自肺腑地道,“這人還是要認字啊!從前覺得,按我們的命,不認字也是一輩子,礙不着讨生活掙命。

    可這認了拼音才知道,認字的人,景雖還是那個景,可看到的,自己心裏想到的就不一樣了!” “也是要多謝劉營給了一本《金陵導覽》,所謂導遊都不用請了,自己拿着本書都能看明白,這劉營做人還是沒話說。

    ” 因為彼此之間的差異,這些日子裏來他們暗地裏有些疏遠的劉營,現在重新博了個人情,大家一緻認為,買地的吏目比起敏朝的官吏,哪怕是和特科比,也高明太多了,而且為人非常親切,是真正心中有民,有下屬的好官。

    劉營一路來的作為,有分寸、有擔當、有仁義,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做個流民營帳都有些埋沒了的。

    從這點來說,買地的生活又是相當有誘惑力的,畢竟,劉營和敏朝他們所接觸過的一些官面人物相比,那誰都願意和劉營一起幹。

     “喲,真是高呀!且莫說在城內了,光是在城外便見到了那樣輝煌的燈火,簡直就猶如天界的寶塔,這托塔李天王手裏的寶塔,怕也隻有這樣了!” “那叫一個璀璨光華!夜裏更是醒目了,白日裏還好,夜裏那樣晶瑩剔透,碧綠玲珑的,說是天下第一塔隻怕也絲毫都不為過!京城裏的塔也不少,未有這琉璃塔這般高的!咱們也是難得到此,見了這塔就不算是白走一趟了,雖說這過路佛是不拜的,但就為了看塔也好的,兄弟們,一道去大報恩寺進個香如何!” 到了南京,廂軍也好、守軍也罷,多少總能休息幾日,把自己的鋪蓋也滌洗一番了,飲食上也比趕路時要豐厚了些許,至少吃的都是大竈做的鐵鍋熱飯,不必就着熱水啃幹餅子,這些兵馬是各有去處的,廂軍反而還比正兵多了一些好處:正兵全被安排住進了金陵皇宮內,這皇宮雖然多年來沒有耽誤修葺,但畢竟沒有住人,除了舉辦典禮的幾處大殿,以及皇帝的寝宮之外,其餘的宮宇都頗為衰敗,更不必說侍衛護軍的營地值房了。

     但奈何本地沒有行宮,連皇帝也不得不去禁宮将就,本地的人手也是不足,需要正兵去撐場面。

    反而是廂軍,他們是上不得臺盤的人,連體面的衣服都沒有,便随意在城外的大軍營裏找了營房安置,反而能睡不漏雨的屋子,稻草鋪也都是新下來的稭稈,沒有什麽黴味兒。

     這幾日,他們出入也比正兵自在得多了,因為沒有事做,主管經過商議,便給他們輪班放假,除了皇帝去祭祀祖陵那一日,有一些人要被跳去跑腿撐場面之外,其餘人還是可以在城內自在遊蕩的,隻是被嚴格約束不許鬧事——不過,因為有買地的吏目管着,這些廂軍也都是從百姓中選拔來的,軍紀上倒也還說得過去,并不用太過擔心他們欺男霸女、擄掠市井,這裏畢竟是金陵,可不是那些默默無聞的小地方。

    本地的衙門也有自信允許他們入城閑逛,而不是如臨大敵一般,把他們在軍營裏關押起來。

     “可不是這導覽立大功了?本來隻打算進香,一路來秦淮河、烏衣巷、夫子廟——貢院的熱鬧也都看了,這江南貢院還真當是宏大啊!比國子監還大!” “大是大,貢院前那些市集比不過天橋,也趕不上京裏的大廟會。

    ” 還沒有走到終點,衆人手裏多是沒有錢的,去城裏吃飯賭錢喝花酒,這個不敢想象,金陵的物價和京城差不多,并不便宜,但去大報恩寺進香,按常理推測,買香的這點錢還是花銷得起的,于是廂軍們各自相約着都去進香遊覽,借此也進城走走,哪怕喝不起秦淮河的酒,站在河邊瞧一瞧也是好的。

    還有夫子廟、雨花臺,這都是京城都有所耳聞的勝景,魯老二一班人也随大流都去各處走了走,觀感說不上好壞,“這秦淮河不就是一條小水溝子麽!” “那自然不能和我們前幾日乘船橫渡的大江相比了!” 這幫人一路南來,大多數時候都在河堤上行走,但也有必須坐船的時候——值得一提的是,對于大多數廂軍來說,這也是旅程的一大亮點,在這一次出門之前,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有坐過船,更不必說見到大江大河了,大江那無邊無沿猶如大海的廣闊且不說,便是之前他們在山陽道坐船橫渡大河,就讓很多人一邊吐一邊大喊值得,“這樣大的一攤子黃水!老子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你們是不知道,黃河到了山陽道境內,已經遠不算是湍急了,九曲黃河,險灘有得是哩!有些地方不乘船,乘羊皮筏子,遇到了漩渦就在裏頭打轉,吓不死你們!一進河裏,聽天由命罷了!多少膽小的人,一輩子隻在冬日過大河,等渡口上凍能走車馬了再出門走親戚去,實不敢賭這天命!這幾年來,買活軍治三峽,便把三峽天險吹得和什麽一樣,哼!殊不知,論河情之險,我們大河的一些灘口輸給過誰啊!” 當時過大河的時候,便有一些經驗豐富,去過河套九邊的老兵,和這些廂軍們吹噓,不過京營的兵一向是少爺兵的待遇,便是現在這一支被新法練出來的兵,軍紀、軍容上比以前好得多了,也很少有戍邊的經歷。

    主要是因為現在的邊防兵已經日益軍閥化,完全談不上和京營換防,兩邊已經形成了獨立的系統,隻有少數邊兵作為教官被選拔回京中任職。

    所以見識過大河險要的人是不多的,反而是這會兒在金陵,人人都能談幾句大江,他們這裏擺渡過江是很平常的事情,大江、運河,江南道自己的幹流也多,對南方人來說,乘船是生活的一部分,這是讓北方人頗為感到新鮮的事情。

     “哎,說來,不是說導遊都做買式的裝束麽,怎麽我們進城時見到的那幾個,卻還是我們大敏的裝束,也留了長發?” 也有些人比較遲鈍,隻覺得買地的日子好過,卻未想到自己身上去,而是發現了話裏合不上的地方。

    又有人道,“這個我知道,剛隔班小李和我們一道,他說金陵畢竟和別的地方不同,守軍多,而且城內是不許買地的百姓随意進來的,大家想去大報恩寺進香也是各顯神通,雖然有那麽幾個導遊,接待的也多是買地來的商人遊客,但卻也不敢嚣張,還是依着敏地穿着,戴了義髻。

    至于說他們導的是誰,這就不好細問了。

    ” 衆人聽了,才注意到金陵這裏的不同,基本進了山陽道之後,他們在州縣那裏所見到的買地裝束者便有許多。

    有時候在碼頭處甚至能占到近半,可金陵城內,卻舉目皆是舊衣冠者,仔細想來,也就是在城外碼頭靠岸後,經過街市時能看到有些買地的活死人,但也隻在城外活動,似乎是并沒有進城來的。

     也就難怪城裏的人要比別處少得多了,甚至有點兒冷清……也不知是否因為限制入城的關系——少了活死人,城裏居然連場面都撐不起來了麽,這烏衣巷內空院子都見到好些個…… 大家心底,也有些嗟嘆,但也不能說金陵的做法是錯的,他們進金陵以來,感受到的戰争氣息要比京城還更濃厚些,光是兵士,金陵駐軍就有上萬,這連京城都比不上,沿路的州縣,有些時候除了衙役以外,連兵士都沒有了——廂軍私底下暗自傳說,沿海的衛所,整個整個的逃走,全都跑到南面去。

     “那本來,金陵的人煙也比京城稀少些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