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她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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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鶴和寶楠姐怎麽認識的?……
對了,那天是周末,一位客戶臨時約我訂合同,樂樂剛好有一個拍攝,我沒時間送樂樂去經紀公司,寶楠姐的電話一時又打不通——我隻好拜托黎鶴去。
當時我和黎鶴已經準備要同居了,她有我家的鑰匙,也接送過樂樂上學。
不過,我還沒有把自己與她交往的事和朋友們說。
寶楠姐自然也還不知道。
那天晚上回家後,黎鶴跟我講了她去經紀公司時發生的事,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接觸童模行業,她覺得很有意思——
你如果和她說過幾次話就會知道,黎鶴很喜歡談論自己的生活,而且總是充滿細膩的情緒與細節描述,很像我想象中那些文學詩人會做的事。
和她在一起後,我也逐漸有了這樣的習慣……比如現在,這樣。
說回她說的:
她一到那兒,就被一陣叱罵聲吓到了。
一個女人拔高了聲調批評着一對雙胞胎:“誰先吃的糖?嗯?是誰把糖從那邊帶過來的?是不是你?還是你?”
其中一個孩子發出一聲“綿羊似的”哭聲。
那個母親的語調瞬間又提高了一個音節,尖銳地像刀子:“我是不是說過不許吃糖,是不是說過?你們想變得又胖又醜?那你們吃好了呀,吃呀!怎麽不吃?!你們不是都想變成肥豬嗎?”
黎鶴說她聽得都呆了,想不通偷吃一塊糖的小事怎麽能被上升到這種嚴重程度,不惜當着大廳裏的無數陌生人呵斥辱罵自己的孩子。
實話說,我對這種事倒是見怪不怪。
童模市場并不比成人模特市場競争溫和多少,對機會的争奪同樣是殘酷的。
許多父母往往把壓力全部推到孩子身上。
為了緩和氛圍,我開玩笑道:我給樂樂也定了每周吃糖次數的。
黎鶴想起這事了,撇開眼睛嘟囔了幾句,看起來有些心虛。
我一下明白,她肯定是偷偷帶樂樂吃甜食了。
我不禁苦笑。
她繼續說:“那時候我本來也想趕緊走開,耳不聽為淨的,但是……”
“你惹事了?”我一驚。
按照黎鶴所說,當時她想找個人問下袁寶楠辦公室在哪兒,可是被孩子越來越響的哭聲、那個媽媽越來越肆意的咒罵鬧得問了好幾次都聽不清楚。
于是她火大起來了,伸手從前臺抓起一把棒棒糖——是經紀公司準備在那兒用來哄孩子的東西——
然後徑直走到那個女人面前,站在孩子和母親中間,把糖對着她的臉砸了過去。
女人捂住臉尖叫了一聲。
頓時,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了。
直到雙胞胎齊刷刷大哭。
“在事情即将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一個圓圓臉的女人站到了我們中間。
”黎鶴說,“她抓住我的手往後撤,一邊向那個什麽某某媽媽道歉,一邊拉着我走。
”
“你乖乖跟着走了?”
“我的氣勢當然不能輸啦,我說那是虐童行為,說‘你們媽媽是老巫婆,你們別聽她的,你們比她可愛一萬倍’!……那個女人一直拉着我,叫我別說了,我看她那麽為難,就不說了,任由她拉着我和樂樂走了。
”
那個“圓圓臉的女人”當然就是袁寶楠。
我呼了口氣,在心裏感謝寶楠姐出面解圍。
不然按照黎鶴的性子,對方越難纏她的情緒也會越激烈,事情輕易收不了場的……
“寶楠姐說,那樣的家長不少。
真可怕啊。
”
“壓力太大了,是會變成那樣。
”
“壓力……”
我摟着黎鶴,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她在面對那些她不理解的事情的時候,總是顯得很迷茫又很憤怒,特別像小孩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