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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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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郁早早醒的時候,陸今安還沒走。

     他的手掌貼在她額頭的傷口上,讓她額頭那一張創口貼都有些發燙。

     郁早早問他:“我睡了多久。

    ” “才三十分鐘。

    ”陸今安說:“再睡一會兒吧。

    ” 郁早早掀開被子,說不睡了。

     陸今安看着郁早早套毛衣,她把一頭蜷曲的卷發從衣領裏拿出來,然後轉過身對他講:“我做夢夢到了郁啓明。

    ” “夢到我們還很小的時候,他膽子小還愛哭,喜歡吃石榴,結果自己又不敢爬樹。

    ” “他自己不敢爬樹,又嘴饞的要命,就哄着我爬樹去給他摘,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扯着我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喊姐姐,等到我把石榴給他摘下來了,他就又對我說,謝謝早早。

    ” 郁早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衣領口,低聲說:“他從小就是這麽一個人。

    ” 從休息室走到ICU的病房,需要通過一段長而又長的甬道,這個過長的甬道像是特意留給每一個病人家屬的冷靜期,給他們時間以接受他們生命裏突如其來的不幸。

     郁早早覺得自己很冷靜,她也不覺得她需要接受什麽不幸,她選擇加快速度跑過了這段“冷靜期”。

     然後,她在“冷靜期”的盡頭碰到了裴緻禮。

     不意外。

    在這段時間,裴緻禮幾乎把他所有工作之外的時間都留給了郁啓明。

     在好幾個午夜淩晨,他和她一樣,靜默地坐在郁啓明的病房外。

     不知道為什麽,郁早早就是覺得裴緻禮和她一樣對于郁啓明會恢複健康這一件事保持着絕對的樂觀與耐心。

     隻不過郁早早的樂觀帶有一種非理性的盲目,但是,郁早早想,裴緻禮的樂觀必然是理智的、客觀的、有依據的。

     所以,郁啓明不會有事,嗯,不會。

     郁早早保持着她盲目的樂觀,沒有主動向裴緻禮問起這一樁車禍的任何細節,隻是雖然郁早早不問,裴緻禮卻顯然并不打算隐瞞郁早早。

     他向郁早早坦率承認這一次的車禍對郁啓明來講是一場飛來橫禍,對方的本意是沖着他來的。

     郁早早聽到這裏,隻覺得今年過年無論如何都要帶着郁啓明去廟裏拜一拜了。

     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明明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卻總是要受身邊最親近那幾個人的連累。

     帶着血緣關系的幾個親人就不提了,喬豐年這條狗也懶得再提,隻是現在來了個裴緻禮怎麽還這樣啊,怎麽可以這樣呢? 真他爹的人善被命欺啊郁啓明,老天爺就逮着你一個人折騰了。

     郁早早木着一張臉擡着頭看了一會兒裴緻禮,她在煩躁裏伸手抓了一下頭發,又不小心碰到了那一道陳年的舊傷口。

     凸起的傷口像一條爬蟲,永遠不會從她的身體上消失,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接受。

     接受。

    這是那一場人生災難發生之後,郁早早唯一被強制學會的東西。

     人該要學會認知既定已發生的事實,假設毫無意義,人生不能重來,未來永遠比過去更重要——郁早早把這句話對着自己默念了三遍。

     默念完第三遍後,郁早早對着裴緻禮問出重點:“這樣的事情還會有第二次嗎?” 裴緻禮給出絕對肯定的答案:“永遠不會。

    ” 哪個見了鬼的二十七歲的女人會相信“永遠”。

    郁早早手指揉着頭上那一道凸起的傷口,許久才應了一聲:“……哦。

    ” 長而又長的甬道的盡頭是一扇複古的花窗。

     裴緻禮就站在那一扇花窗底下,典雅的複古花窗壓不住他一身凜冽,也讓人覺察不出他有任何的疲乏和困頓,仿佛昨晚陪着郁早早在冷闆凳上坐了一晚上,一直到了早上七點才走的人不是他。

     而現在,距離他早上走還不到五個鐘頭,他又過來了。

     郁早早對着人叫了一聲裴哥。

     裴緻禮朝着她微微颔首,然後把郁啓明不久前又醒了一次的好消息告訴了郁早早。

     郁啓明又醒了一次!郁早早瞪大了眼睛,驚喜混雜着怒氣,她險些忍不住要跳腳:“不是!他就非要等我去睡了然後醒嗎?他是不想見我嗎?!” 就真的很難不讓人覺得郁啓明是故意的! 她差不多全天二十四小時守着他!二十四小時! 連去個廁所都是匆匆忙忙去匆匆忙忙回! 那麽多天了,也就剛剛走了那麽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就醒了! 好嘞,現在她來了,他就又睡了——不是,他什麽意思啊?! 難不成就非要、非要……挑隻有某些人在的時候醒過來嗎? ——啊呸! 郁啓明你做個人吧! 裴緻禮不知道郁早早的腹诽,他語氣溫和地安慰郁早早:“這一次醒過來看他的情況都很好,放心早早,你很快就能和他說說話了。

    ” 郁早早努力朝着裴緻禮擠出了一個假惺惺的笑。

     是哦是哦,隻是別到了那個時候,有點力氣都要留着給別人。

     ……這種事情郁啓明做得出來的。

     裴緻禮擡手看了眼時間,顯然準備就要走。

     郁早早知道他忙,她也不想多浪費他的時間,于是直接開口說了句:“裴哥,你晚上要是有空過來,我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講。

    ” 裴緻禮看向郁早早。

     郁早早雙手插兜,有些冷似地縮了縮脖子,她講:“我想來想去,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該要說清楚的。

    那點事情郁啓明不可能跟你說的,所以,還是我來說吧。

    ” *** 郁啓明從ICU轉回到普通病房的那一天,冬日盛大的陽光曬化了屋脊上昨夜裏剛結的冰。

     日光從透明的玻璃上曬進病房,碎金一樣地鋪滿了一整張病床,郁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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