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別扭
長渡看向芸娘,抓住她的七寸道:“若真是控蠱人的手法,他先盜走和安公主的屍體,又催動蠱蟲,定是要對和安公主屍首不利,不如我們跟在行人身後,看他*們究竟要去何方向。
”
屍首。
阿姐的屍首還在那賤人手裏。
芸娘恍惚一瞬,她死死抓住手掌讓自己冷靜下來,保持聲線的平穩道:“也好。
”
靈安鎮路面多窄,草木葳蕤生春,暮色更深,昏黃至猩紅的色彩落了人一身。
林煜強行背上傻子,他忽然出聲:“還有一人。
”
芸娘猛然轉頭死死地盯着他。
她的眼底猩紅一片,身後是染上猩紅的草木,她整個人像是從血裏淌出來似的,猙獰又血腥。
長渡腳步微移,落在可打暈芸娘的位置。
他忽然想起那本圖鑒。
圖鑒中記載了十八殿下掌實權的總結。
蕭芸殿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條不會叫的瘋狗。
林煜強行壓下顫抖,他盡量平穩說道。
靈安鎮靠山吃山,十七年前,連綿大雪,寸草不生,饑餓到吃人時,有一着黪紫衣袍、腕踝帶鈴铛,烏發挂滿絲縧、肩背爬着一墨藍蜘蛛的少年來此。
少年貌若好女,鈴铛輕響,和善道:
“需要幫忙嗎?”
我幫你們活着,代價是幫我一件事情。
或許十年來收代價,或許百年來收,誰知道呢,但總要換的。
林煜唇瓣微顫:“他先給了我們水,大家都快餓死了,自然是争先恐後的上前喝水。
後又分發了食物,大家自是感激不盡。
”
後來他們也确實活了下來,過了十八年,老人死了,孩子長大了,無人來收代價,事情也都淡忘得差不多了。
山間小道旁草木争相開放,一時間,沒了人聲,隻剩枝桠簌簌作響。
竺葉腰間的八角鈴铛越發急促響動,她瞪了眼八角鈴铛,低聲嘟囔道:“不準再響了,你好吵,你知道不知道!”
她的眼睫一顫一顫的,眉眼上染了紅意。
看起來…生動又鮮豔。
長渡側首看她。
竺葉忽然扭頭,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麽?”
長渡不敢看她,微偏了頭,風浮在他鬓邊碎發,聲音很輕:“看你為什麽生氣?”
“我沒有生氣!”
竺葉聲調微揚,看着長渡的側臉,翻了個白眼:“我看見你就生氣!”
長渡睫毛微顫,他牽着竺葉的手微用力。
竺葉沒感覺不适,她依舊惡狠狠的瞪了長渡一眼,卻瞧見長渡轉頭看她。
他的膚色很白,烏瞳似是浸了水,唇瓣微紅,很輕的問:“因為我很讨厭嗎?”
竺葉氣急,瞪了他一眼:“是的,因為我很讨厭你!”
長渡垂眼看她,睫毛發顫:
“那你為什麽要牽我的手?”
竺葉聞言便甩開長渡的手,她氣哄哄的上前走了幾步,發梢上的小鈴铛直響。
他們本來就走在人群後面。
如今隻剩長渡一人落後,他的骨節微屈,視野被大片花草占據時,微擡了擡眼,又移到她的背影上。
她走動間,烏紅衣角微揚,小辮子也一顫一顫,預示着主人很不高興。
又不高興,又讨厭他。
竺葉走到林煜旁邊。
傻子正在他的背上掙紮,本來是大聲喊叫,卻被畢宿用劍一吓唬,此時是小聲嗚咽。
待竺葉走過來時,傻子小聲喊她:“蜻蜓。
”
竺葉正是不高興時,她惡聲惡氣道:“別說話!”
傻子被吓得一個哆嗦。
林煜小聲安撫他:“別害怕,竺葉妹妹是好人。
”
竺葉剛想說話,卻一頓,眉眼彎了起來,和善笑道:“林煜哥哥倒是了解我,哥哥是為什麽要放迷香呢?”
她說得是,借住在婉嬸家那次。
到了這種光景,許是一會便能見到給他們下蠱的控蠱人,林煜坦白說道。
無非是竺葉衣着打扮不似中原人。
他徒生猜測,冒着被殺的風險,試探一二。
誰知,确有本事,但為人确實很是溫和。
林煜講清楚緣由,他忽覺喉間發緊,嗓子幹澀道:“我哥……”
他說了“哥”這個詞時,傻子掙紮得更厲害。
林煜隻好說:“他身上…是不是有蠱蟲?”
或者說,他想問得是,他哥是不是因蠱蟲而有了瘋病。
他這些年踏遍中原各地為傻子尋找醫師,終于聽聞人說控蠱人一事,這才驚覺幼時見到得鈴铛直響的少年是控蠱人。
又見了差不多妝扮的竺葉,自是有心試探一番。
據說,控蠱人耳聰目明,拙劣的下藥定不能影響他們,可又聽聞控蠱人喜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