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咬唇
長渡垂了垂眼睛,他将花籃遞給竺葉:“還…沒放地上。
”
竺葉接過花籃,她伸手碾了碾迎春花,這才高興起來,酒窩淺淺,很有禮貌的問長渡:“你要一起洗嗎?”
長渡耳根發紅,他無意識的搖了搖頭。
竺葉赤足站在臺階之上,她沒動,隻是俯身去牽長渡的手:“我們一起洗。
”
她的手指微涼。
長渡卻如同握住個滾燙的鐵制品,他渾身都泛起紅意,難得松開竺葉的手,慌不擇路的就準備離開:“不用,你洗完我再洗。
”
他背身而站,手卻被竺葉牽住,她的聲音疑惑又不解:“可我洗完,水都涼了。
”
長渡閉了閉眼睛,胸廓起伏了瞬,強壓下喘息聲,面上冷然又平靜:“我…我喜歡用涼水洗。
”
“好吧。
”
牽着他的手很快松開,身後是少女疑惑不解的聲音:“我喜歡用熱水洗,那你要等一等了。
”
她背對着長渡,跳上了臺階。
長渡站在臺階之下,面前是珠簾,可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可封閉視覺,聽覺就越發明顯。
赤足上臺階時的卡頓聲。
鈴铛清脆聲響。
甚至是衣物摩挲的聲響。
長渡雯時睜開雙眼,左眼淌過淚珠,眼底因驀然接觸強光而産生刺痛,眼底猩紅一片,腦海有瞬間的眩暈,待刺痛消失,他望見,珠簾搖晃。
長渡喉結艱難滾動,他強裝着面上的冷然,慌不擇路的出了門。
竺葉聽見門響,她自水中探出頭,透過搖晃的珠簾,望見垂在窗紙上的身影:“你記得,一會兒來喊我。
”
水聲嘩啦,花香襲人。
長渡嘶啞的應了聲。
林府常年無人,地面上落了層灰,長渡恍惚席地坐下,他的手面上沾了灰,背抵陰涼牆面,面前是紅豔似火的迎春花。
竺葉趴在水中昏昏欲睡,她正想睡着的時候,恍惚想起自己囑托長渡的話,又強撐着沒有睡着,她手中蹂躏着迎春花,眼皮一搭一搭,嘴裏嘟囔罵着長渡。
外面突然響起長渡的聲音,
“洗好了嗎?”
竺葉以手打水,水流從她的指縫而下,她沒好氣嘟囔着:“洗好了!你快進來!我想睡覺!”
一時寂靜,他的聲音傳來時有些失真,嘶啞又緊繃:“你先穿好衣服。
”
竺葉打了個哈欠,腦袋暈乎乎的,嘟囔道:“我想睡覺,睡覺為什麽要穿衣服?”
她眼睛微轉,喊他道:“好了!好了!我穿衣服了!”
長渡骨節繃得發白,他渾身僵直的站在原地,聽見竺葉催促聲。
水溫應該快涼了。
長渡喉結滾動了下,他指尖發顫的用白布覆眼,屏氣凝神推門而入,掀開珠簾,走過臺階,落步之處,水聲嘩啦,香氣彌漫。
竺葉聽到他過來的動靜,她眼睛都睜不開了,聲音也含含糊糊的,尾音拉長:“你好慢啊,小結巴。
”
長渡身體繃直,他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愣了會,勉強找到聲音道:“不是…穿衣服了。
”
竺葉勉強撐開一隻眼睛,好奇的咦了一聲:“你又帶上了白布了。
”
她說着,便要伸手去取長渡面上的白布,長渡側首不讓她碰,竺葉撇了撇唇,她張開手臂,摟住長渡的脖頸,長渡下意識俯身,攬住她的腰。
手下觸感細膩。
長渡雯時一僵。
他急忙取下裏衣将竺葉裹住,面上卻一涼。
竺葉取下長渡面上的白布,唇角彎彎:“被騙了吧。
”
視野重新得以恢複,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影子。
她的烏發沒編成小辮子,長至臀部,散亂的點綴在雪膚上,剛出浴的水珠花瓣還浮在她的身上,狐貍眼彎彎,眼底盛滿笑意,倒不像是個真人,似是精怪。
長渡茫然失措,他身上沾了水,睫毛也落了水,恍惚顫動時,水珠滾落,朱砂紅得驚人,他顫着手将竺葉裹起來,愠怒道:“胡鬧!”
“誰叫你帶白布得?”
“難看死了。
”
她怎麽都有理,此時又開始罵着長渡剛才不理她的事。
長渡沉默又僵硬的将她抱到椅凳上,将細布遞給她:“你先擦擦。
”
竺葉懶得動,她仰面看長渡:“你給我擦擦,我要睡覺。
”
長渡硬氣道:“你自己擦。
”
竺葉聞言就瞪了他一眼,悶悶不樂的接過細布。
長渡半蹲下來,垂下眼睛,輕聲道:“我替你擦頭發。
”
竺葉氣惱的不讓他擦:“才不讓你擦!”
長渡手足無措的蹲在原地。
但她頭發太長了,擦完又太累了。
竺葉湊近長渡,勉為其難的将細布給長渡:“寬容大度的竺葉原諒你了,勉為其難同意你擦了。
”
長渡好笑的看着她。
竺葉裹着裏衣,她伸手攬着長渡的脖頸:“你先給我抱床上。
”
等到舒服的躺到床上時,長發濕答答的下落,長渡擡手替她擦發,竺葉這才高興,她似是想到什麽,又強調道:“我剛才可聽你的話,沒在水裏睡着。
”
長渡應了聲。
竺葉又道:“那我們什麽時候交合?”
長渡沒成想她還沒忘記這一茬,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下,他斟酌着剛要說話。
竺葉睡眼朦胧:“你身上會有朱砂紅的花嗎?”
長渡耳根發紅,他頓了半響,才道:“兩情相悅、成婚拜堂後才可…”
他艱難道:“洞房。
”
長渡緩了緩,又道:“你知道什麽叫兩情相悅嗎?”
窗外迎春花探出一枝,暗夜寂靜。
他心裏浮現出隐秘的期待。
可等了半響,長渡忍不住往床上掃了眼——竺葉已經睡着了,她的睡姿并不安分,将被子直接踢到一邊上。
長渡面色冷然又平靜的起身,盯着她看了半響,最後伸手将被子搭在她身上,又将她的頭發擦幹,悶着臉離開房間。
.
靈安鎮好不容易放了晴,竺葉買了一大堆東西,她咬着糖葫蘆走在前面,聲音含糊道:“你一會兒想吃什麽?”
長渡提醒她避開水窪,他背着個包袱,可脊背依舊挺直,長身玉立,面上冷然又平靜的反問:“你想吃什麽?”
竺葉“咔嚓”“咔嚓”的咬掉顆糖葫蘆,她将後幾顆糖葫蘆遞給長渡,掰着手算,聲音清脆,尾音揚揚:“我想吃得可多了,想吃蚶子辣羹。
”
“你前兩天…不是說嗓子疼嗎?”
竺葉瞪着他:“那是你說的!”
她似想到什麽,指了指長渡手中的糖葫蘆,眉眼彎彎:“你嘗一嘗。
”
長渡的視線落在她的笑眼上面,咬掉糖葫蘆。
竺葉歪頭看他,眉眼是促狹的笑意:“是甜的。
”
長渡嘗不出味道:“甜的。
”
竺葉一聽此話皺起眉,她看着長渡平靜的眉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糖葫蘆。
明明是酸的。
難不成他這個是甜的?
他憑什麽這麽好運?
竺葉氣得張牙舞爪,她湊到長渡面前,抓住長渡的袖子,側首咬掉另一半糖葫蘆。
糖水一化。
山楂的酸味彌漫到唇齒間。
竺葉酸得皺起臉蛋。
“笨蛋!”竺葉皺着臉,她抓着長渡的袖子:“你騙我,是酸的。
”
她微張着唇,猩紅的舌尖微動。
她吃得,是他吃剩下的。
長渡喉結無意識的滾動了下:“沒騙…你。
”
“就是酸的!你嘗嘗!”
竺葉氣得眉眼怒色更重,她踮腳,親到長渡的唇上,猩紅舌尖碰到長渡唇邊,長渡猝不及防被她抵在暗巷牆邊。
她親了上來。
山楂被她咽了下去,可唇舌間似還帶有酸意。
若是有味覺的人,定能嘗到酸意。
可長渡沒有味覺,他隻覺她身上花草經雨的香氣更重,彌漫到他的唇舌間。
他好似嘗到了,她的味道。
竺葉唇舌離開長渡的唇舌,她跳到一步,依舊皺眉道:“是酸的!”
她的唇上泛了層水光,光澤誘人。
長渡喉結無意識滾了滾,他偏過頭,面上有些愠怒:“你…幹什麽?”
她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大白天的、又在街上。
幸而暗巷無人。
不是,這不是有沒有人。
這是不該做這種事。
白日宣/淫。
竺葉瞧他生氣了,她很是不解:“你都騙我說,那是甜的,我都沒生氣,你為什麽生氣!”
她越說越生氣,氣得眉眼秾豔得似上了色,黃昏灑在她的身上,白色的裙角微微發黃,像是折舊的宣紙。
可她的眉眼生動靈活。
她什麽都不知道。
我同她生什麽氣呢?
長渡想。
忽然傳來陣腳步聲,走過暗巷的行人行色匆匆,面上帶着些惶急,問着身邊同伴:“怎麽突然不讓出鎮了啊!”
旁邊同伴更是神色惶惶:“聽說殺人了,現在兇手就在靈安鎮,這才不讓出鎮。
”
長渡聞言微蹙眉,他下意識的牽住竺葉的手,準備回林府,剛回到林府門口時,卻撞見徘徊在原地的芸娘,她面沉如水,身後是壯漢矗立。
“殿下,聽聞又出了命案。
”
芸娘看他一眼,又越過他看向竺葉,神色複雜,不答反問:“你同她是一直在一起得嗎?”
看來,這是沖他們來得了。
長渡将竺葉攔到身後,他面色冷然又平靜道:“是,我們一直在一起。
”
他又道:“死亡者又是因蠱而亡得嗎?”
芸娘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她深知用人不疑,此時強壓下心中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