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川來到足足有四層高的石閣下,通體白岩的高閣,紅色的風車分插在兩旁,将這個迂回直上的階梯裝點了一番,增添了不一樣的趣味。
或許是因此,他才被莫名的吸引,似乎那紅燦燦的風車就在告訴他,他要尋找的人就在那風車延續的盡頭。
合身的深紫金紋絡的武衣,勒緊了袖口,比起往常華麗的寬袖錦衣,更為幹練、威懾。
随着腳下一步一個台階的攀登,百裡川所經過的每一個風車,用手指輕輕觸碰,随其旋轉起來。
對他來說這微小看似随意的動作,但心裡卻像觸碰到了什麼一樣,似乎是可以從這些旋轉着的風車裡滲透出來,讓人不禁又感懷起。
她的模樣,她的一颦一笑,像是這一路旋轉出的幻境。
已經快要走到頂端了,這欄上還有幾個風車。
……三、二、一。
百裡川心中默數着,當最後的一個紅色風車在指尖下旋轉起來,腳下同時邁上最後的台階。
“怎麼到現在才來?我都等了很久了。
” 聲音清脆如靈鳥,柔美若溪流。
百裡川被眼前的身影驚惑,頓然覺得有什麼卡在喉嚨裡。
為何才來?這是在問他嗎? 被皇上派去打仗了。
這無疑是最充分的理由,因此耽誤了這麼久。
說出來,就什麼都解釋了。
但是為何呢,他卻覺得心中愧疚,胸口憋悶,似乎一直都是他錯了。
他膽怯說出來,膽怯找面上的理由。
因為國事姗姗來遲,在他心裡她仍舊沒有國事重要,她一定會這樣認為。
許久不見,今朝再見她的背影,心裡竟生出一股酸楚。
想念之情融化,濕潤了他的眼眶。
旋轉的風車漸漸放緩了,然而又被一陣風拂過,快速地旋轉了起來。
如山中微風拂過密集的山茶花,可以聽見花瓣搖動的聲音,聞到淡淡的花香。
“木條拿來了嗎?我又做了幾個,隻要嵌上就好了。
” 一句打破了怔然注視倩影的百裡川。
她問的不是他,百裡川不知為何心裡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紫蘇手中折着紅紙,背後仍是無應答,但腳步聲卻是在向她靠近。
那不是女侍的腳步聲,比較沉重,也不是行宮裡熟悉的腳步聲,很緩慢地在向她身後靠近。
“誰?” 紫蘇心裡揪着,沉默片刻後,深吸一口氣讷讷問道。
背後的腳步聲停下,許久之後,一個微顫地嗓音才在身後響起。
“……我。
” 一個字,足将時間定格在此刻。
紫蘇心下恍然,她期許的這一刻終于來了。
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檐上,想要活躍氣氛,證明這個塵世還未終結。
不能,不能…… 她不能轉過身去。
聽。
四周的屋檐上多了踩踏瓦片的聲音,多了拉滿弓弦的聲音。
雖然很輕,卻還是被她目盲耳聰的人聽到了。
這些聲音随雨而來,也随他的腳步而來。
慕陽一定在哪裡看着。
就像扣押下延言一樣。
保護她? 她早就知道,這些都是為百裡川準備的。
若是随心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