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六十一章“你好香……”
輕雷隆隆,烏雲遮日。
不消一會,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放眼看去,漫天雨霧砸落在地,似要升起白煙般。
小瑾趕忙将撐着窗的叉竿取了下來,擋住了飄進的雨絲。
外面天氣不佳,可是小瑾臉上卻是大好豔陽,滿臉笑意擋不住。
白芙芝醒來不久,臉色尚未恢複,還未來得及想之前發生了何事,就被瑾丫頭一臉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的心裏發毛。
“我……你……”
難道她做了什麽對不起瑾丫頭的事嗎?
白芙芝心中醞釀陳詞,一時半會被盯得不知如何開口。
小瑾看着阿姐的俏臉此刻過于蒼白,雙唇也無血色,多情的杏眼裏氲着初醒後的濕漉,有種病弱過後的羸弱感。
明明女兒身,貌相卻俏美的很,雖說現在卧身在床,卻也別有番賞春花觀秋月的靜美。
小瑾想明白了,啧啧作嘆:“怪不得怪不得……”
白芙芝不明所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這剛醒,這丫頭就要跟她開始打啞謎了?
“發生何事了這般歡喜?”
她嗓子幹渴的厲害,發出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小瑾見狀馬上遞上早就備好的溫水。
白芙芝連喝幾大杯,小瑾在她耳邊絮叨:“哪裏是我歡喜,不應該是阿姐你歡喜嗎?”
這還真将打啞謎進行到底了。
喝過水的白芙芝仿佛又活過來一般,可是喉間解了渴,可心頭還有些許莫名的躁意。
直至這會,她才開始回想昏迷前發生的事。
“筠璧谷主已經回去了嗎?”
他為她療傷,然後她身體像被大火焚燒般,燥熱難忍。
一時之間她大腦還沒完全運轉過來,思維仍舊有些混沌不清。
可這之後呢,發生了何事?
她似乎難以承受灼燒般的熱意,昏了過去。
而療傷的過程細節是怎樣的?她實在有些想不起來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然被炙熱擊潰。
她一想自诩自己是個能夠承受大多痛楚的人,卻奈何這種祛毒之苦真的非常人可以承受的住。
正當白芙芝思索之際,小瑾偷樂道:“難不成阿姐你還不想讓別個回去嗎?”
白芙芝更不解了,剛醒來的她本就頭昏腦漲,面對瑾丫頭的答非所問,她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權當這丫頭自個傻樂好了。
總有一天得給這丫頭找個夫郎,好好管教管教她!
窗外雨聲漸小,磅礴的大雨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屋外頭有人在喊:“有人在麽?”
小瑾還在打趣的話止在了嘴邊,納悶着嘀咕:“他怎麽來了?”
說罷便風風火火沖出了房間。
烏雲退散,碧空如洗,外面的天色登時變得澄淨明亮。
隻見樂漳站在拱月門前,手裏提了個竹籃子,看着他手指泛白挽着的提手的樣子,就知道竹筐裏的東西必定不輕。
小瑾瞅着是他,心裏埋怨這冤家怎個來了,嘴上卻是客氣:“什麽事還勞煩樂漳小公子親自跑一趟了?”
被喚名的少年哼哧一聲,就算應了答。
可在原地站了半天也不見白瑾來幫他搭把手,就光是笑盈盈的打望着他,突然心裏一陣怨氣,把手上提着的籃子放在了地上,沒好氣說道:“我師傅看你們院裏也沒個好東西吃,特意讓我帶些食材過來。
”
說罷,用腳踢了踢那放滿重物的籃筐示意:“不然我才不過來。
”
小瑾想到昨日留筠璧谷主在此用了晚飯,難不成谷主是嫌吃食太寒碜了,所以才讓樂漳帶東西過來的嗎?
不管何種原因,眼下有了食材,就能給阿姐做好吃的補補身子了。
因此小瑾也沒跟樂漳迂回太久,見到他面露嗔色後,就馬上彎腰接過了地上的籃子。
“得嘞,那便勞煩你替我和阿姐向谷主轉達謝意了。
”
這回難得小瑾沒跟他鬥嘴,隻見她提起籃子就準備往回走,也沒再多理會他了,他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謝他師傅是自然的,可是也是他提過來的,怎的就不跟他客氣客氣……
樂漳努努嘴,略帶憋屈轉過身子,心裏想着事也沒朝前看,于是一頭撞在了跟前白牆邊上。
“哎喲!”
少年清脆脆的哀呼聲止住了小瑾回去的步子。
這回撞的還不輕,額角瞬間凝聚了一團烏青。
樂漳眼裏都被撞出了淚花,心裏莫名其妙的憋屈一下湧上心頭,但是又無處發洩,隻能悶頭用腳踢了幾下牆。
可牆壁厚實,踢重了痛的也是自個兒的腳,所以踢了沒兩三下也就不踢了。
小瑾回眸,将樂漳的動作盡收眼底,“噗呲”笑出聲來。
樂漳一下面上挂不住了,自認丢人,隻想趕緊跑出這小院,誰料小瑾後頭扯住他腰帶将他往後拽:“你這大聰明,還不趕緊抹點藥再走,日後臉上留了印,可就不是啥好事了。
“
樂漳聽後,臉上立馬火燒火燒的,不知怎的,心裏那股氣也慢慢消了下去。
他低着個頭,支支吾吾應了聲。
小瑾讓他在院裏頭的石凳上坐着,去屋內拿了罐活血化瘀的藥膏出來。
自從跟了白芙芝之後,小瑾身上不知不覺也跟着養出了一種神采盎然的爽利感,眉眼間也多了股明媚氣。
不似當初那般瘦骨嶙峋的樣子了,總算是有些女子初長成的俏麗樣子。
下過雨後的空氣都是濕潤的,摻和着泥土草木的清香。
而樂漳鼻間嗅到的更多的是白瑾指尖揉抹中的清涼味道。
藥膏揉化在傷處,也不知是涼意止了痛,還是面前少女揉的好,額角的痛意還真就淡化了不少。
他悄悄擡眼,看見少女秀美的下颌,再往上瞧,看見了一排濃密的眼睫。
她的瞳仁黑亮亮的,專注的替他揉着傷處,偶爾吹吹風撫慰着痛感,那股涼意仿佛也送達到了他心底。
樂漳不敢看久了,隻敢瞄一瞄,眼神躲閃着怕被她注意到。
“問題不大,這瓶藥膏你且帶回去,自己後面抹幾次就沒事了。
”
他隻覺得時間飛快,突生不舍之意,就借着腳剛剛踢牆痛了的理由,多坐了會。
“你怎還會有這些藥膏的?”
小瑾或是自嘲,漫不經心回道:“我和阿姐浪跡各處,少不得會有小碰小傷,即使用完了,我阿姐也教了我如何制作藥膏,自然多的是。
”
“你沒有固定的住處嗎?”
小瑾像回憶起什麽,卻又匆匆掩去眼底的神傷。
“沒有,自小便沒有。
”
樂漳不懂得她說這話的意思,本想追根究底,可是白瑾似乎不想搭話了,隻催着他快些回去。
樂漳縱使不願意也沒得法子,隻能裝作腳微坡的樣子慢吞吞站起身來。
“诶別忘了這個。
”
白瑾往他手裏塞了剛才的藥膏:“記得每日塗抹三次,過兩日基本就無事了。
”
說着指了指額間示意,完事後她挎着籃子便先轉身走了。
其實他們尋仙谷更是不差這尋常跌打止痛的膏藥,可是樂漳還是楞楞點頭,手裏緊緊握着她給的小藥罐,唇邊微微抹笑。
*
此後,筠璧谷主常來她們所在小院,多則為療傷之事,少則因邀。
白芙芝也懂得筠璧并非是善心大發,來為她祛毒療傷;不追究這層根源,在本質上确實算的上是她救命恩人,人家還提供住所吃食。
所謂傲氣固然有,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人情世故的她還是知道。
所以打開始僅是單純邀紀筠璧來小院中喝茶吃飯,以表謝意;想着谷主應當是每日繁忙,抽不開身,但是隻要她誠意轉達過去即可,人來不來無所謂。
白芙芝就想着客氣客氣走個形式,卻沒想到紀筠璧還真就每回邀約都應下了,讓白芙芝一時半會手足無措,她院裏既無好茶,也無好菜,如何待客。
于是每每客臨小院,白芙芝隻能硬着頭皮上。
所謂酒後交知友,江湖之大,再不熟悉的朋友,碰上幾杯,也能聊上一二;但在白芙芝将小酒醬菜備上後,筠璧卻是拒絕了,他隻道不飲酒。
望着紀筠璧一派雲淡風輕,高雅出塵的模樣,想着這樣的人不喝酒也說的過去,喝了反倒還似沾了濁氣般。
可由此也令白芙芝犯了難,二人的确算不得熟悉,無酒水幫襯下,又有何話可唠。
紀筠璧倒是看不出她的難處般,不疾不徐端起茶盞,吹散開袅袅熱氣,濕潤的水霧氤氲在他臉上,更是襯得眉目清貴如畫。
別無他法,人已至此,白芙芝幹聊也得聊。
“夾菜,夾菜……”
雖然白芙芝是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可是每次筠璧都能接得上話,遇到熟知的江湖閑事,還能給她細講道來。
不知不覺還讓白芙芝聊上了興頭,聊到後面竟也聊到了兩人都有涉及的領域去了,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