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巧飾僞(六十一)打算什麽時候為許家……
自這日以後,雲湄如明湘所期望,并未就地栖止,而是返回今陽老宅居住。
許問涯也着實一日萬機,雲湄回來沒兩天,便陡然收到他預備外出公幹的信,或恐秋末才能歸。
雲湄讀罷,長睫掩着,思忖少頃,并沒似鳴陽郡主那般幹脆随着丈夫一塊兒公出,反而整理了一些秋衣、冬褥,寄往鐘清坊,省得他臨啓程之前還得往今陽拐一遭,耽誤事兒。
明湘對她的做法十分滿意。
在此之後,雲湄的“寡居”生活稱得上非常惬意,畢竟柳氏與柳芸安分如雞,隻要她倆不找茬,許家其他人還是蠻好相與的。
偶爾幾個嫂子來尋她打打牌,雲湄也不管她們出于套近乎還是如何,照樣接待,啜茶閑侃,倒也和樂。
隻是有時候,妯娌間有那故意帶着小孩兒來的,興許是承了許家祖母文老太太的命,一面同雲湄展示小娃子的乖巧可愛,一面話裏話外地暗示抱子弄孫的惬意,聽着像是在試探她與許問涯打算什麽時候為許家主脈開枝散葉。
雲湄聽得一通臊,倒也不是羞的,畢竟她有緩育丸在身,宋浸情一日不康複,這孩子就一日要不了。
許家下一代敲定了許問涯為傳承,他身上的責任确實要重些,成親還沒一個月便開始催促,雲湄也能體諒。
隻惜子嗣方面,她一個贗品,實在是有些愛莫能助啊。
無法,隻能繃着頭皮搪塞過去,心裏總有些虧欠。
但轉念一想,宋府那廂都沒表态,半年一年的冗長療程說得理所應當,那她身為底下一個拿錢辦事兒的小蝦兵,幹嘛去操這兩姓之間的大心。
說起錢財,這日雲湄趁着秋陽高照,在臨水的重檐亭裏設下小幾,預備盤一盤賬。
那天許問涯獻上金串兒給她賠罪後,還真就不再過問了,俨然一副全數交予她處置的模樣。
雲湄猜測他私庫龐雜,指頭縫裏漏出這麽點兒,于他來說不算什麽。
此後,金串上所囊括的各地莊頭,每隔七日往今陽來一回信,信上問候的“大人”也改成了“太太”,上頭将賬面一一彙總,雲湄原是覺得太頻繁了些,但略看了看賬,嚯,這磅礴的進出,果真得時時把控着。
好在底下人辦事體貼,彙報前先行送往卉香山莊,再由卉香山莊的劉莊頭妥善爬梳,最後再不失條理地将明細呈送到雲湄跟前,那賬目繁細俱有,不顯得亂糟,亦不顯得诓騙搪塞。
雲湄便知曉了,底下人如此訓練有素,定是許問涯調理出來的,不然交接給她時,哪能有這番規整的作為。
早前雲湄接手深德院的進出賬面,也是有得一通亂呢,沒承想這許問涯于這方面也盡善盡美。
是以,雲湄這廂坐享其成,倒樂得清閑。
近來秋老虎複出,空氣裏藏着憋悶勁兒,承榴沒亂跑,難得安分地守在雲湄身旁,一下一下地替她打扇。
畢竟姜姑姑與明湘,是不怎麽幹這些小活計的。
承榴的三朋四友,是她走到哪兒,就交到哪兒的。
曾經也是宋府長大的,自然有些人緣在裏頭,這會子悶起嗓子,湊過來同雲湄咬耳朵說:“太太,我聽說滿怡嶼的嚴大夫人近來身上不好,您去信問候不?”
這小道消息說起來,倒勾得承榴有點子八卦了,畢竟宋浸情是嚴氏的親女兒,怎地宋浸情這廂接手了老大一攤子産業,嚴氏反還渾身不舒坦起來?
雲湄聽罷,擱在算盤上的指頭頓了頓,側過臉來,做出關切的樣子,問道:“母親身上不好?哪裏不好?”
承榴這下有些支吾了,倒不像她平日裏大咧咧的做派。
因為她怕這話一溜出口,顯得是她有意離間她們母女似的。
可據承榴在宋府的密友所說,确實是宋府那頭得知雲湄獲了金串兒後,嚴氏擡手便摔爛了多寶閣上的瓷瓶,動靜還鬧得挺大的。
思來想去地斟酌,承榴隻能換了個說頭,迂回地道:“畢竟太太出閣以前身子慣來不大好的,嚴大夫人興許是怕這些個繁冗的賬目惱人,太太案牍勞形,損了精神氣兒吧……”
越說,連自己也越發不信了,許問涯是下一代的家主,作為他的妻子,注定要擔負許多,嚴氏當真沒有摔東西的道理,奇哉怪也。
雲湄聽了,這便知曉個中根結了。
她無甚所謂地笑了笑,“我道她哪裏不舒稱,原是心眼兒裏窩憋着一股子氣性。
這東西藥石無醫,縱是一箱箱寄送過去,也是無濟于事的。
拿信箋來,我且去封信問候問候罷,告訴她我不忙,過得舒坦着,興許她見了,身上能好些。
”
承榴總覺得這一對母女怪怪的,果真往常打滿怡嶼上傳出來的一些“母女不睦”的風聲,興許确有其事。
正往深處想,明湘陡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躲什麽懶呢?還不快去。
”
一打鬧,承榴玩性兒上來,便全忘了往深裏想,當場沖明湘扮了個涎皮鬼臉,嗑着瓜子走了。
重檐亭裏安靜下來,隻剩認真盤賬的雲湄,與侍立在側的明湘。
雲湄倒是沉着得很,一卷卷小賬查閱得仔細,一徑忙她自個兒的。
反是明湘先行開腔:“嚴大夫人瞧你不爽,你想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