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的玄色龍紋戰靴碾過冰層下的枯骨,十二盞熄滅的氣死風燈在營寨轅門投下參差陰影。
她将高祖劍橫在膝頭,劍身熒惑石正透過鎏金劍鞘滲出暗紅紋路,像血管般延伸至虎口位置。
"陛下真要啟用那個預言?"孟密探捧着銅盆進來時,被帳中翻湧的龍涎香嗆得咳嗽。
冰鑒裡鎮着的漠北地形圖被血漬暈染出新的走向,與韓将軍發現的古地圖重疊成雙生蛇形。
宮凜無聲地挑亮燈芯,火光在他護心鏡的裂痕裡折出七道碎芒。
喻淺的指尖劃過黃金面具背面倒懸的北鬥,沾着冰碴的冕旒垂珠突然凝住:"三年前孤親征西戎,曾在雪狼谷見過能逆轉星軌的刀法。
"
帳外忽然傳來冰層迸裂聲,混着戰馬嘶鳴刺破寂靜。
韓将軍的副将撞進來時,左肩還插着半截冰箭:"哈圖的青銅戰車碾破了冰障!"話音未落,東南角的望樓已傳來坍塌的轟鳴。
喻淺霍然起身時,高祖劍的熒惑石驟然發燙。
她将半枚虎符拍在沙盤邊緣:"讓秦都尉帶弩手搶占鷹嘴崖,用火油澆過的鐵蒺藜鋪滿冰道。
"轉身扯下大氅抛給宮凜,"你帶玄甲衛去接應韓将軍,記住要活捉系狼髯的射手。
"
月光在冰原上割裂出詭谲的戰場。
哈圖的白骨燈籠懸浮在青銅戰車四周,每盞燈籠裡都囚着團幽藍鬼火。
韓将軍反握斷刀劈開襲來的冰錐,靴底早被血冰黏在凍土上。
他身後三百兒郎結成圓陣,卻擋不住戰車碾過時迸射的骨刺。
"取我祖父的狼頭槊來!"韓将軍扯斷滲血的護額,突然瞥見敵陣後方飄着三縷銀灰狼煙——正是喻淺約定的誘敵信号。
他暴喝聲震落眉間冰淩,帶親衛故意踉跄着往冰裂縫退去。
與此同時,喻淺的指尖在孟密探掌心劃出三道弧線:"去雪狼谷找拉姆,告訴他該還孤三年前的人情了。
"見對方怔住,她将染血的星鬥連珠圖拍在案上,"當年他妻子難産時用的九轉還魂丹,可是高祖劍斬過雪蓮王才煉成的。
"
東南方突然炸開赤色煙花,蓋過了白骨燈籠的幽光。
宮凜玄甲上已結滿冰棱,劍鋒卻精準挑斷狼髯射手的腳筋。
當他扯下那人面罩時,瞳孔猛地收縮——此刻耳後竟紋着反北鬥圖騰,與黃金面具完全契合。
"小心!"秦都尉的弩箭擦着宮凜耳際射穿偷襲者咽喉。
這位素來沉默的都尉突然悶哼一聲,舊傷處的繃帶在寒風裡洇出新鮮血痕。
他踹翻敵騎奪過戰馬,卻沒人看見他握缰的手背暴起了青紫血管。
喻淺立在望樓殘骸上,看着哈圖戰車果然陷入布滿鐵蒺藜的冰裂縫。
她将星象盤擲向達瓦:"用熒惑守心之象催動高祖劍!"當赤色光柱貫通天地時,雪霧深處傳來似狼非狼的長嘯,震得九盞白骨燈籠同時炸裂。
宮凜帶回的俘虜在說出"狼騎"二字後突然化作冰雕,而孟密探的馬蹄聲正撞碎黎明前的黑暗。
喻淺摩挲着劍柄處新生的血紋,沒注意到秦都尉悄悄将發抖的右手藏進鐵護腕——那裡有道三年前的箭傷正在滲出黑血。
冰原上的寒風裹挾着血腥氣灌入鐵甲,秦都尉咬碎的後槽牙混着血沫咽進喉嚨。
右臂舊傷處的黑血滲透三層繃帶,在鐵護腕邊緣凝成尖利的冰棱。
他單膝跪地換弩匣時,箭簇擦着耳際飛過,在冰面上劃出火星四濺的軌迹。
"都尉!"親兵舉盾擋住流矢,卻見秦都尉突然暴起,染血的弩箭竟同時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