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屏障折射着殘月寒光,喻淺的玄鐵護腕在風雪中凝出薄霜。
帥帳内十二盞青銅燈将星象圖投射在牛皮輿圖上,達瓦枯瘦的手指正沿着熒惑軌迹劃過北疆三州。
"雪狼顱骨需取漠北王庭祭壇的千年冰層,玄鐵要熔煉陛下護腕。
"老謀士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青銅鼎,"最難的還是熒惑石——此物隻在熒惑守心之夜,墜于昆侖之巅。
"
宮凜的劍鞘重重磕在青磚上,驚得輿圖邊沿的銅鎮尺跳起來。
喻淺擡手按住他緊繃的小臂,目光卻未離開星象盤上流轉的紫微垣:"傳旨太廟,取高祖斬白蛇劍。
"她解下護腕擲給親衛時的脆響,讓帳中驟然寂靜。
當韓将軍的赤焰騎踏碎漠北祭壇時,秦都尉正帶人撬開冰封百年的地宮。
幽藍火把照亮壁畫上跪拜狼神的先民,冰棺中雪狼王的獠牙刺穿三副铠甲才被斬下。
南疆送來的玄鐵在熔爐裡翻湧金紅漿液,工部侍郎的胡子卻被馮黨餘孽放的火燒去半邊。
"熒惑石當由欽天監保管!戍邊軍才知如何淬煉星隕!"争吵聲掀翻戶部值房的青瓦,碎瓷在喻淺玄色龍紋靴前迸裂。
女帝彎腰拾起半片染血官窯瓷,指尖撫過鋒利斷口:"諸卿可知,這瓷胎要經過七十二道工序?"她将瓷片輕輕放回檀木案,"就像此刻——熔煉司管淬火,兵部掌鍛造,而欽天監..."鳳目掃過衆人漲紅的臉,"負責在子時三刻測算星位。
"
宮凜在寅時撞見達瓦用星象盤接引月光,老謀士的鶴氅沾滿煉丹爐灰燼。
當七種材料在祭壇擺成北鬥陣時,喻淺割破的指尖正将血珠滴入青銅樽。
狂風卷着冰碴撲滅火炬的瞬間,衆人看見女帝的冕旒撞碎在宮凜劍鞘上,十二玉串濺起的血珠竟在屏障表面灼出細小孔洞。
子時梆子敲響那刻,韓将軍的赤焰旗突然無風自動。
喻淺看着掌心随星象盤轉動的血珠突然凝固,耳邊傳來達瓦沙啞的嘶吼:"就是此刻!"宮凜的劍氣攪碎北鬥陣中央的雪狼顱骨時,所有人都聽見冰晶屏障傳來琉璃碎裂的脆響。
韓将軍抹去眉睫冰霜,望着屏障裂縫中透出的赤焰旗微光。
他反手将長刀插進凍土,身後三千重甲鐵騎的呼吸在雪原上凝成白霧,戰馬鐵蹄正無意識地刨動着深埋雪下的某種圖騰紋路。
冰晶屏障的裂縫如蛛網蔓延,韓将軍虎口迸裂的血珠順着刀柄滴落凍土。
他聽見身後副将悶哼倒地,三寸冰刃正插在少年咽喉——那屏障竟會再生骨刺,将試圖觸碰裂縫的士卒捅個對穿。
"退後三十步!"韓将軍的嘶吼混着鐵甲撞擊聲,可仍有紅纓槍頭探向裂縫。
新兵王九郎的右臂突然覆滿冰霜,皮膚寸寸龜裂時竟像打碎青瓷盞般清脆。
老卒們拖回抽搐的軀體,發現那些冰碴裡裹着細如牛毛的狼毫針。
祭壇上的北鬥陣騰起七色火焰,喻淺的冕旒玉串突然齊根斷裂。
宮凜攬住她踉跄的身形,掌心觸到龍袍下被熒惑石燙傷的蝴蝶骨。
"陛下當年來北疆尋我時,雪埋得比軍帳還高。
"他咬開酒囊将烈酒淋在喻淺滲血的指尖,"如今這冰牆,倒比當年雪堆還頑固。
"
喻淺忽然抓住他染血的護腕:"那年你從雪狼口裡搶回的玉佩..."話未說完,達瓦的星象盤突然迸射金光,老謀士鶴氅上的煉丹灰燼竟化作流火撲向屏障。
冰層深處傳來雪狼王的哀嚎,三千赤焰騎同時感到腳下圖騰在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