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荑是被叩門聲驚醒的。
盡管那叩門的聲音并不響亮,透着幾分小心翼翼。
趙荑翻了個身,很不想搭理來人。
忽地,她一下坐起身來。
是的,她記起了,她不是原來的她!她沒有出聲,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詢問才符合這裡的問話方式。
叩門聲停了一陣,似乎來人也在猶豫和傾聽。
然後,叩門聲再度響起,這次比之前的聲音大了少許,有個細細的女聲響起:“五奶奶,巳時初刻了,莊子的滕管事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
又過了許久,久到門外的女子又一次鼓足勇氣擡起手。
門沒有任何預兆,蓦地打開。
門外的女子驚得倒退兩步。
她昨晚明明留了門,想回來溜進去就好,而來拉門的時候,卻無法拉開,門從裡面上了闩。
她知道五奶奶是發現她沒值夜了,心裡更怯。
“五……奶奶!”女子噗地跪下。
“昨兒個夜裡,奴婢鄰家孩子跑來,說奴婢的娘忽然燒了起來,奴婢揪着心,看奶奶已經睡下,想着就幾步遠的路,跑去看看就回。
不想還是耽擱了。
求奶奶開恩!求奶奶開恩!”語還未畢,已經砰砰地磕起了頭。
“你個小賤蹄子!”還沒等趙荑做出反應,已經有人一腳把磕頭的女子踢倒在地。
“值夜都敢偷溜,你眼裡可還有主子?不好好罰你,你可不翻了天!奶奶最是仁慈,你若回了,奶奶還能不容你去看看,偷溜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奶奶刻薄,不肯讓你盡孝,你這不是往主子身上潑髒水?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看我打不死你!”來人說着,又一腳踢了過去。
倒在地上的小丫頭不敢躲,又硬生生受了一腳,疼得呼了一聲。
趙荑眯了眯眼,先聲奪人,這是罰還是護呢?追究了這個丫頭的錯,是不是說她這個主子就刻薄,不能容人盡孝了?
那踢人的人也随後跪下,脆生生地喊着:“五奶奶不值當和個不知深淺的丫頭置氣,奴婢罰她三個月月銀,家去反省。
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回奶奶身邊伺候,奶奶看這樣可好?”
明日知道錯了,是不明日就回來了?趙荑靜靜地看着眼前兩個都梳着雙丫髻、服飾一樣的丫頭。
踢人的稍年長些,十五六歲的年紀。
被踢的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
上身着蜜柑色窄袖交領短衫,下身是蓋過腳踝的淺褐色長裙,跪在地上露出月白色的裆褲,還有黃綠色的繡鞋。
這樣的顔色,應該是明朝以前的時空。
趙荑聽老師講過,秦漢時期黑色、紅色為尊,平民隻能穿本色麻布。
隋唐時期黃色、白色是平民色。
隋文帝楊堅好赭黃(黃色中略帶赤色),之後帝王多仿效。
明朝後黃色成為皇家專屬,清朝更以明黃為帝王色。
從這兩個小婢女的衣式配色來看,她是不是應該在隋唐前期呢?趙荑一時陷入沉思。
趙荑不出聲,婢女等着她的發落,也不出聲,院裡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趙荑能感覺到那些窗子後探尋的目光,不過她依然沉默。
地上跪着的兩人偷偷相互睃了一眼。
小些的婢子往前爬了一步,顫聲說道:“奶奶開恩!如果奶奶還不解氣,就讓清瀾姐姐再踢奴婢兩腳,不,十腳二十腳都行!千萬别因為奴婢生氣,主子身子最要緊!”
“清溪不懂規矩,奶奶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千萬别氣壞了身子。
”那個叫清瀾的丫頭也馬上跟着說。
嗯,清瀾、清溪!看着關系不錯的兩人啊!
“且起來吧!”趙荑有些不自在地想去摸自己的頭發,又硬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