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趙荑還沒想明白究竟下一步該做什麼,忽然聽到院牆處有細微的聲響。
她沒有猶豫,朝着那聲響反方向的井沿再次藏去。
幾息功夫,兩個人探頭出現在院牆的牆頭處。
其中一人頓了頓,似乎在觀望查看,然後一條腿輕巧地跨過牆頭,一個側身兩腿輕聲着地。
幾乎同時,另一個人也随身而下。
趙荑屏息貼附在高高井沿的暗處。
好在她身形嬌小,而且井口處掩映在高大樹木的暗影裡,如果不是認真細細查看,很難發現她。
跳下的兩人在原地蹲伏片刻,院裡依舊靜悄悄。
兩人互相對望一下,一前一後潛步朝向居中的正屋而去。
趙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那是她剛剛出來的房間,房門還沒有關嚴,這兩人是沖她而來?
還沒等趙荑升起第二個念頭,那兩人已經到了正屋門前。
其中一人手下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已經握在手心。
他剛把匕首伸向那扇門,忽然意識到不對,一個矮身閃向一旁。
另一人頓了一下,沒發出聲響,随之閃向門的另一側。
趙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他們發現了門不對!隻見先閃開的人朝另一人打了個手勢,然後輕輕挪向房間的窗子。
匕首在窗棂處輕輕劃過,微不可察的聲音閃過,那人栖身而上,透過劃開的縫隙向裡窺視。
看了一眼,似乎又不大确定,再次長身探視。
随後,他矮下身子,朝另一人搖搖頭,再次挪向門口處。
他悄無聲息地摸進門去,不知為何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荑有些微地詫異。
她剛從那門出來,知道那門沉重,若非像她那樣小心翼翼不可能全無聲響。
如果不是有特殊手段,隻能說這人應該做慣了這樣的事,清晰地知道如何控制力道。
須臾間,那人又從門裡閃身而出,有些氣急敗壞地低低說:“沒人!”如果不是夜太靜,趙荑也幾乎聽不到這樣的氣音。
那兩人同時蹲伏下來,似乎在低低商量着什麼,然後又四處張望。
其中一人向西南側院落的後側拐角而去,沒多久又閃身回來。
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同時躍向牆頭,然後瞬間消失在那裡。
趙荑隻覺得渾身發冷,原本蹲伏的身體立時癱坐下來。
這是什麼人?功夫很好,似乎就是沖那間房裡的人去的,而她剛剛還在那裡熟睡。
那是不是說,這兩人就是沖她去的?為什麼?
這裡究竟是哪裡?
趙荑控制住自己紛亂的思緒,悄悄爬起身,遊魚般攀上院側一棵高大的樹木。
近身看來,這應該是棵槐樹。
她内心更加惶恐,這不是正常宅院該種植的樹種。
再看旁邊,左右各有一棵羅漢松。
這樣三棵樹種在一處,怎麼都覺得違和。
在國學院的日子裡,她多少了解了一些風水知識,她知道桑樹、槐樹、楊樹、榆樹、柳樹通常不會栽種在宅院内,因為這些都是傳統意義上的“鬼樹”。
其中槐樹因字中有“鬼”而更為人們忌憚。
“槐之木,鬼之居也。
”這是秦漢時期《淮南子》就有的說法。
而羅漢松卻是吉祥、長壽、增财、鎮宅的樹種,世人有“家有羅漢松,世代不受窮”的說法。
為什麼把這樣兩種樹種在一處?趙荑定了定心神,暫且撇開紛亂的思緒,顧不得槐枝葉劃到的痛,爬到槐樹較高的位置向四周張望。
院外東西側不遠處影影綽綽有些屋舍,多數沿着一條不寬的土路而建,更遠的地方似乎是一片片的田地。
東北方向有山,一直綿延至遠方,暗黑幽邃。
山腳下似乎有一閃一閃搖曳的微光,應該是河水。
夏夜裡,蟬鳴、蛙鳴、蛐蛐的聲音,似乎還有狗或是什麼的低吠,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
這似乎隻是個尋常的村落。
趙荑在樹上坐了許久,終是沒敢去推開院門或是翻牆而出。
她怕弄出動靜,驚了熟睡的人。
在不确定周遭一切的時候,一動不若一靜,這是她多年因為巨富的家境而被教育的自我保護意識。
思索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