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門口時,江野看見了靠坐在床上挂點滴的顧勳。
他的臉色看着比白天還差,咬着唇似乎是在忍受疼痛。
江野在門上輕敲了兩下,屋内的另一個人過來開了門。
“您是來看望顧勳先生的嗎?”
“是。
”江野又紅了眼眶。
負責24小時照看顧勳的護工,帶着他走到了顧勳的面前。
“是你啊,你怎麼來看我了?”顧勳對來人還有點印象,他記得今天參加好友婚禮時不小心沒站穩,撞到了這個人。
顧勳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江野喉尖一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顧勳:他怎麼哭了啊?他以前就認識我嗎?
“對不起,我最近記性不太好,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啊?”
見來人還是不說話,顧勳拿起了床頭櫃上的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看着。
每翻一頁就擡頭看一眼江野的臉。
那本筆記本的每一頁都貼了他的親人和朋友的照片,旁邊備注了姓名,出生年月,跟他的關系以及個人喜好。
每天早晨,顧勳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這本筆記本,将所有關系親近的人的模樣再記一遍。
雖然每天都會記一遍,但他還是經常忘記,大多時候都要靠護工提醒。
他的海馬體受損有些嚴重,以前的很多事都記不清了,記性一日比一日差。
他怕家人朋友難過,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盡可能地記住他們。
“對不起,我有點想不起來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記下來,記下來後,我就不會忘記你了。
”
護工給顧勳遞了一支筆和一個拍立得相機。
“我可以給你拍張照片嗎?”顧勳舉着相機。
江野轉身,擡手抹掉了眼角滑落的淚珠。
顧勳:他跟我是什麼關系啊?他為什麼很難過的樣子?
“你…你要是不想拍也沒關系的,我可以畫下來。
”顧勳拿着鋼筆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卡通的頭像。
拿起來想給江野看,但是江野一直背對着他。
他身體前傾,用打着點滴的手拽了一下江野的西裝下擺。
“你真的是來看我的嗎?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江野回頭,看見了他在筆記本上畫的自己,吐槽道:“畫的一點也不像我。
”
顧勳尴尬地收回了手,舉起拍立得給江野拍了一張照片。
沒幾秒,照片就打印出來了。
顧勳将江野的照片貼在了筆記本封面的背面,“我每天都會看這本筆記本,把照片貼在這裡的話,我明天起床第一眼就會看見你了。
”
江野鼻尖一酸,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滴下,在純白的被子上濡濕了一小片。
顧勳伸手摸了摸那塊明顯暗了一點點的被單,再次道歉道:“對不起啊,讓你難過了,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
”
江野在床沿坐下,嗓音暗啞地開口:“可以讓他先出去一會兒嗎?”
護工:“顧勳先生的家人讓我24小時都看着他。
”
江野凝望着顧勳的眼睛,問道:“不可以嗎?”
“醫生說得有個人24小時陪着我。
”顧勳翻了翻筆記本,肯定地道,“醫生确實這麼說過。
”
江野:“我陪你不行嗎?”
顧勳:“應該可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