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919.冬日北方小酒館

首頁
    買活919.冬日北方小酒館 在外頭有多冷,這屋裏就有多暖和,小小的屋子裏,菜味、煙味,人們脫鞋之後的腳味、人味兒,混雜成一股說不上好聞的怪味,叫人也有點喘不上氣,在外頭是冷得,在屋裏這是沖的,不過周老七被冷氣一沖也的确餓了,一時計較不了那麽多,脫了大棉襖,走到炕邊打量了一下,又脫了外褲、鞋子,身上這才沒那麽燥熱了,而且他很快發現了坐在炕上的好處——這裏臨窗,雖然上了窗闆,但還是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冷風從縫裏鑽出來,這樣這裏的空氣就比較清新,且溫度也合适,能中和一下屋內的燥熱。

     “外頭又冷了吧?刮北風就是這樣,有時候一夜間能差出兩三件衣服來,這要是在山裏,第一天一早,去林子裏轉悠轉悠,運氣好都能見到凍死的小鹿、狍子啥的,就是突然降溫了,沒能及時回群,或者受傷了迷路了,自個兒在外頭也沒找到避風的地兒,運氣不好這就凍死了。

    ” “老七,看你,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再往北走更冷,你能不能行!” 艾黑子對于這一帶的地理那肯定是專家了,而勇毅圖魯這操着已經大有進步的漢語,半是嘲笑,半是關心地問起了周老七,“南方人能在北方過冬嗎?要不你還是回盛京去算了!這個官,當不當是不要緊的,總不能真的凍死在北面吧!” 說實話,周老七現在也有點擔心了,但要說就此折回還是不容易接受,他強笑了一聲,還沒答話,屋內上菜了,一個圓敦敦的廚娘從裏屋端了一個大陶盆過來,“來咯!醬炖三道鱗!” 下雪了,這雪從落地就化,薄薄的似乎是冰晶的濕雪,很快就變化為大片大片,仿佛自身就帶着重量的雪粒子,砸在地上甚至能發出瑟瑟嗦嗦之聲,就好像行人們打戰的牙關,僅僅就是去個澡堂的功夫,氣溫就急劇下降,空氣從冷冽變得有點兒割臉了,僅僅是在外待上一會兒,甚至不是高速奔馳,也覺得臉上難受,好像被冷氣割出了好些小口子。

     周老七都快把毛線圍脖拉到眼睛開箱子把準備好的棉帽帶上了,這個棉帽壓住額頭,兩側垂下護耳,還有繩子在下巴上系好固定,再配合上毛線圍脖,一張臉幾乎就隻有眼睛露在外面,身上也加了線褲——本來他穿着秋衣秋褲,再加了一件毛衣,外面穿着大棉襖,下頭厚棉褲、棉鞋,自覺這樣也是夠了,從驿站出去澡堂時,走的那幾步身上似乎還出汗,可就是洗一個澡的功夫,天氣就變得這樣冷,必須加一條線褲,紮到鞋子裏去,如此才能抵擋得住厚棉褲沒有攔住的那一點冷風。

    這冷風鑽過秋褲,似乎就直接進了骨頭,是叫人抵擋不住的一種刺痛。

     有了這條線褲,再加上帽子,兩層手套,出屋子雖然和熊一樣笨拙,但至少是沒那麽冷了,衣服內裏有了一層熱氣,護住了核心。

    就是這幾步路,感覺也必須如此,否則就要被吹出病來,周老七在夜色中,打着燈籠,吃力地搖擺着,行走在黑乎乎的小道上:開原還沒有路燈,也沒有買地常見的,透出玻璃窗的燈火來照明,這裏的建築雖然也用上了玻璃窗,但到了晚上似乎都會上窗闆,最大限度地抵擋溫度的流失。

     因此,在這樣的雪夜,街道是格外昏暗的,就算是手中的燈籠,光芒在劈頭蓋臉的風雪中也顯得格外的黯淡抖動,在這樣自然的偉力之下,人顯得分外的渺小,倘若是膽小的人,在這樣的雪夜裏,幾乎能膽怯得生出幻覺來,甚至迷失了道路,蒙蔽了五感,連近在咫尺的路口發覺不了,甚至就一個簡單的三岔路上迷路,找不到地頭,亂轉中暈死在街角,就這樣活生生凍死的都有。

     周老七之前的來路上,就聽艾黑子他們談笑間說了好些這樣的故事,心中也不是沒有警醒,不過當時總自以為,這都是傳說,這樣的事情且輪不到自己,沒想到這會兒真的孤身在風雪夜行路時,感覺天上地下都是一片漆黑,自己仿佛行走在混沌之中,片刻間還真有五感失靈的一點恐慌,還好,他也算是經過事情的,把嘴唇一咬,情緒壓下,就着燈籠的光亮四處張望,到底還是在仿佛茫茫的遠處瞧見了一點黯淡跳動的如豆燈光,踉踉跄跄順着光走了過去,到近前才發現,原來燈火并不小,隻是在風雪天視線受限,這才險些錯過了。

     暗紅色的湯汁裏,浮浮沉沉的魚肉段,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鮮綠鮮綠的大蒜段、蔥花也讓人眼前一亮,周老七先是好奇,後來恍然大悟:炕、火牆、玻璃窗,這三樣加在一起就可以種暖房菜了,當然屋子小,種青菜估計是難的,但種點鮮大蔥、韭菜什麽的也很讨喜。

     他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送入口中,眉眼一下就展開了——好吃,這不是農家菜可比的手藝,當然,前日吃的酸菜魚雜肯定要比幹啃餅子要好一點,也比在路上捕了野味,烤熟之後撒鹽吃的所謂開葷要更好一些,但終究還是這一刻,他感受到了煎炸烹炒的魅力,這魚肉細嫩且不說,雖然是河魚但卻沒一點土腥味,因為用了葷油去調和,還有香料的味道,豆瓣醬把鯉魚的泥味兒完全掩蓋過去了,凸顯出了魚肉的肥嫩細膩,更為驚喜的是,裏頭浮浮沉沉還有蜂窩狀的微黃塊狀物——周老七夾了一塊吃,眉頭先是蹙緊,又松開了,“這是豆腐?” “凍豆腐!”艾黑子說,他話裏有些欽佩的味道,“這幾年興起的,你們漢人就是會吃會喝。

    建州人本來連吃豆腐都少,更不說什麽凍豆腐了,這才幾年,他們還嚷嚷着要在建新造個豆腐坊呢,我說豆腐我倒也挺愛吃的,尤其是這凍豆腐,放在酸菜鍋子裏,燴個五花肉、大骨頭什麽的,再加點血腸,那滋味真是沒得說,可也不看通古斯哪有人種大豆呢……大米都還沒種明白呢,種什麽大豆,現在人都在開礦,除了礦便宜,別的什麽都貴——” 他們已經喝上了,因此艾黑子的話要比平時多,而且也不避諱地談起了‘你們漢人’,若是平時,他是竭力避免這種用語的。

    勇毅圖魯面前已經放了兩個空壺,艾黑子也喝了一壺——裝酒的馬口鐵酒壺很扁,在熱水盆裏泡着,要去喝得現交錢,五文錢一壺,一個大漢坐在屋角看着,他自己滴酒不沾,時不時張望着屋內的情況,滿屋子人都在吃魚喝酒,有些人拿小酒壺,放在嘴邊,滋地抿一口,再吃一大口魚,有些則是喝酒為主,面前堆了五六個空壺,卻還是面不改色,喝完了就又去拿錢買酒,自然熟練,就像是喝水一樣,一三十塊錢眨眼間就撒出去了。

     到了近前,屋子裏的聲音隐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