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生嫩氣道:“母親吃。
”
他看到了,母親一直給父親布菜,還餓着肚子呢。
江婉柔心都化了,被陸奉怄出來的郁氣瞬時消散。
她忍着甜膩咽下這塊兒甜點,回席抽空夾了幾筷子,剛墊墊肚子,兩個妯娌便來她這裡敬酒了。
女眷用的果酒,不醉人,連清高的周若彤都飲了一壺,江婉柔不好掃興,中途回去兩次更衣。
夜幕沉沉,外頭飄起了小雪,廳内卻亮堂堂、暖烘烘,二爺即興吟了首詩,三爺很給面子地撫掌大笑,女人間竊竊低語,夾雜孩童銀鈴般的笑聲。
除了中途有個丫頭差點把酒灑在陸奉腿上,一切都很完美。
大好日子,江婉柔不想罰人,外加周氏開口,話裡話外十分維護那丫頭,說小姑娘剛來,之前沒伺候過人,請長嫂網開一面。
話到這份上,江婉柔更不好發作。
這件小事很快被她抛到腦後。
外頭的梆子打了三聲,今年的宴席結束,各家主子踉踉跄跄回各自的院子,江婉柔把淮翊安置好,伸出掌心,接下一片飄雪。
“又過了一年啊。
”
她喃喃歎道,“真好。
”
盡管今天說了許多言不由衷的場面話,但有一句話是出自真心,她真的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
老祖宗慈祥和善,兒子孝順乖巧。
二爺三爺對她這個年輕的嫂嫂敬重有加,妯娌相處和睦,夫君……那男人某些時候難纏,但該給她體面的時候也從不吝惜,若能一直如此,兩人相敬如賓,她也知足。
肩膀忽然一沉,身上裹了件厚重的貂皮大氅,陸奉皺眉,道:“傻站着做什麼,不嫌冷?”
江婉柔搖了搖頭,“我不冷。
”
她攤開掌心,伸到陸奉跟前,雙眸亮晶晶,“你看,雪。
”
陸奉盯着她空蕩蕩的手心,又擡頭看看她,忽然問道:“今年莊上的收成是多少。
”
江婉柔笃定道:“二萬五千七百三十二兩。
”
他又問:“淮翊的生辰是幾日。
”
“八月初八。
”
他再問:“我是誰?”
“你?”
江婉柔看着他,“你是陸奉啊,我的夫君。
”
陸奉臉色稍緩,江婉柔繼續道:“是個總欺負我的壞人,晚上欺負我,白天也欺負我,就欺負我一個人,壞!”
陸奉:“……”
他對身後提着八角燈籠的翠珠吩咐,“給夫人熬一碗解酒湯。
”
果真醉了。
江婉柔睜大美目,“我沒醉,我清醒得不得了,不信……不信你再問問我?”
陸奉懶得跟她說話。
翠珠忙哄道:“是是是,您沒醉,夫人我去給您熬碗燕窩吃,您先回去歇着。
”
翠珠這個貼身伺候的丫鬟,知道江婉柔是醉了。
她家夫人醉酒很怪,面上看不出來,口齒清晰言語清楚,撥算盤都不帶出錯的,隻是忽然會冒出一兩句奇怪的話,那些話夫人平時絕對不會說。
江婉柔冷哼一聲,“哼,還想騙我,休想把解酒湯充作燕窩。
”
翠珠:“……”
夫人醉酒的另一個特征,心中清明,行若稚童,簡而言之,不好騙。
翠珠以為還得跟夫人好生纏磨,陸奉失了耐性,直接将她打橫抱起,他的雙臂剛勁有力,江婉柔撲騰了兩下,沒掙脫。
即使有腿疾,陸奉一步步走得沉穩,江婉柔的小腿在他臂彎裡悠悠晃蕩,仰頭看他刀刻般的下颌。
她再次道:“陸奉,你看,我認得你,我沒醉。
”
陸奉道:“嗯,你沒醉。
”
“我真的沒醉。
”
“你真的沒醉。
”
江婉柔:“……”
她賭氣道:“我讨厭你。
”
陸奉:“知道了。
”
江婉柔:“你讓我布菜,不讓我吃飯,讨厭死了!”
陸奉:“嗯。
”
“你不僅讨厭,還下流!不正經,讓我找到那些東西,我一把火全燒了!”
陸奉面不改色,“你找不到。
”
江婉柔小腿撲騰得更厲害了,“我能找到!”
“哦。
”
陸奉懶得跟個醉鬼計較,又覺得此時的江婉柔分外有趣,她平時面上端莊,什麼都憋在心裡,如今趁着醉酒,倒說出不少實話。
回到寝房,他脫了外袍,将江婉柔放在榻上解她的衣襟,江婉柔警惕地避過他,往後退,“你想做什麼?”
陸奉道:“給你脫了外衫,松快松快。
”
她醉了,他也沒那意思。
“哼,你騙我。
”
江碗柔紅撲撲的臉上呈得意狀,笃定道:“你肯定是想哄騙我脫了衣裳做那事,我才不受騙。
”
她捂着衣襟像個慘遭惡霸蹂.躏貞潔烈女,陸奉歎了口氣,問:“這麼不願意?”
明明她也很爽快。
“當然不願意!”
江婉柔委委屈屈,控訴道:“痛,好痛好痛。
你活兒很爛啊混蛋!”
陸奉一直從容的臉色,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