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靈,早有準備!翠珠感歎自己未雨綢缪,笑得美滋滋。
“不用了。
”
江婉柔皮笑肉不笑,拖着僵硬的身子,對陸奉微微福身,“我身子不爽,讓翠珠伺候夫君用膳,我就不送夫君出門了。
”
陸奉低頭看她,“我今日休沐。
”
說罷,可能覺得語氣生硬,又體貼地抓住她的手,溫聲道:“無妨,我今日好好陪你。
”
這下不止江婉柔心中驚悚,連翠珠也被吓得不輕。
相由心生,陸奉常年用嚴法酷刑,身上總籠罩着一股陰寒邪佞。
平日冷着臉還好,衆人懾于他的威勢,不敢不敬。
如今刻意放柔聲音,簡直跟閻王微笑一樣滲人,寒意從脊梁骨竄出,令人膽戰心驚。
江婉柔讓翠珠退下,心中委屈又疲憊。
她決定年前去普陀寺拜拜菩薩,請串佛珠,驅邪。
她心裡把陸奉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不是中邪就是顱内有疾!昨晚明明忍得青筋暴起,卻裝起了柳下惠,讓她褪去衣衫,擺出各種羞人的姿勢,折騰到三更天。
兩人夫妻多年,江婉柔自诩身經百戰,臉皮也不算薄,什麼花樣兒都使得,昨夜硬生生被羞的幾乎落淚。
最後沒哭出來,是她看到了陸奉眼裡的火熱,逼迫自己忍了下來。
她偏不如他的意!
兩人清清白白睡了一晚,卻比新婚之夜都難挨。
一大早起來又看見他,江婉柔心裡堵得不行,隻盼他早些出門,她去把那些下流東西全燒了。
現在聽他說今日不出門,江婉柔臉上的假笑幾乎挂不住,冷淡道:“我去看淮翊。
”
說罷轉身就走,和往日呈現的溫柔截然不同。
她從來沒對陸奉如此冷漠,在陸奉的印象裡,江氏是一個好妻子,這個“好”體現在方方面面。
她擅于持家,府中迎來送往從未出過錯;她孝順長輩,祖母喜歡她勝過自己;她溫柔賢惠,衣食住行,将他照顧得無一不妥。
她在他面前總是柔聲細語的,床榻間亦讓他盡興痛快。
作為一個妻子,一府主母,實在無可指摘。
可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尤記得當初甯安侯府那次,狹小昏暗的耳房裡,少女雙目泛紅,如同一隻絕望的小獸。
纖細的胳膊不經一折,卻敢抄起花瓶往他頭上砸。
那雙憤怒的眼睛倔強又漂亮,讓他記了很久,很久。
他原以為是個烈性女子,誰知相處起來,她竟出乎意外地溫馴。
女人,聽話些沒什麼不好。
陸奉的心很大,裝得下朝堂風雲,裝得下天地乾坤,卻無暇在一個女人身上駐足。
江氏頗得他的心,兩人搭夥過日子,他主外她主内,也算和美。
漸漸他發現,江氏雖然柔弱,卻不愛哭鬧。
耳房那次她沒哭,新婚之夜,她怕得渾身發抖,她也沒哭。
唯一一次掉眼淚是在生淮翊時,産婆問保大還是保小,她雙眸垂淚,聲聲凄厲:“保大!”
“保大!我活着能生更多的孩子,夫君、陸奉,陸奉你救我!”
為人婦最重要的職責便是綿延子嗣,這番話堪稱大逆不道,把産婆和大夫驚得瞠目結舌。
也是從那時,他真正将她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