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無暇為虛無缥缈的名聲奔波。
而且她又不跟外人過日子,隻要陸奉相信她便好。
陸奉又不傻,他怎麼喝下那杯加料的酒,是誰引他到的耳房……他查得一清二楚,江婉柔甚至懷疑當初陸大公子願意以妻禮迎娶她,有給江婉雪難堪的意思。
……
往事已矣,江婉柔很少回想過去的事,也從未想過為自己的名聲“翻案”。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你又能如何?倒是憑借這件事在陸奉跟前賣了幾次慘,陸奉親自拔了幾個命婦的舌頭,這件事便成了京城的禁忌,如今鮮少有人敢提及。
馬春蘭說的和江婉柔知道的幾乎一緻,她漫不經心聽着,無非是嫡姐攀上了更高的枝兒,又不願擔上壞名聲,便使計讓未婚夫在自家老夫人壽辰上出醜……
“等等?”
江婉柔忽然直起身子,蹙眉道:“你說,江婉雪原本要引鹦兒去耳房?”
馬春蘭唯唯諾諾道:“是,奴婢聽的真真兒的!三小姐親自跟鹦兒姑娘說,此事若成,她便收了鹦兒當陪嫁,帶到國公府當姨娘去。
”
鹦兒是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高門大戶的女子出嫁通常會帶幾個通房丫頭,将來在自己不便時籠絡住夫君,不至于讓外面的賤蹄子勾了去。
陸奉容貌俊美,身份尊貴,鹦兒自然一百個樂意。
隻是當初為何變成了自己?
江婉柔想起那天,她小日子剛過,身上還有些不得勁兒,虛虛縮在角落裡,根本不敢碰酒。
後來丫鬟失手把一碗酒釀圓子灑到她的裙擺上,她去耳房更換……
她一直以為那丫鬟是江婉雪的人!
“你此話當真?”
江婉柔定定盯着馬春蘭,忽然一笑,說道:“我一介婦人,你诓我也就罷了,可此事牽扯甚廣,有王妃娘娘,還有……指揮史大人。
”
“倘若你不說實話,少不得去禁龍司走一遭,就是不知道你這把老骨頭,經不經得住那般嚴刑拷打。
”
禁龍司惡名在外,别說一個廚娘,八尺大漢聽了都瑟瑟發抖。
馬春蘭當即吓得臉色發白,賭咒發誓說絕無虛言。
見江婉柔不說話,砰砰往下磕頭,地上的瓷磚染成了紅色。
“來人,把她帶走。
”
江婉柔揚聲吩咐道,進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把馬春蘭拖走,翠珠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問道:“夫人,是否将這賊婦送官?”
江婉柔想了一瞬,道:“暫歇關在柴房,别讓人死了。
”
“等大爺回來……罷了,這件事先别告訴大爺。
”
許是江婉柔的臉色太難看,翠珠沒問東問西,看着婆子把人關進柴房後,溜達到小廚房,給江婉柔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這是陸奉特地進宮求的藥,據說每次房事後喝一碗,使女子更易受孕。
江婉柔已經喝了整整三年了,肚子沒有丁點兒動靜。
她瞥了眼冒着苦味兒的湯藥,說道:“喝了這麼久,無甚作用,應當是庸醫。
”
這藥一直喝,若是不幸像昨晚那樣直接昏過去,翠珠便拿來與她第二日喝,一次都逃不過,很苦。
翠珠道良藥苦口,江婉柔被她勸煩了,吩咐她暫且放下藥,去外頭的鋪子上拿賬本。
經過這一打岔,江婉柔沒了聽戲的心思,撥弄算盤珠子理了一下午賬本。
至于那碗放涼的苦藥,被她全潑給了窗邊的蘭草,碗底兒幹幹淨淨。
***
因為馬春蘭一事,江婉柔近幾日總是心不在焉。
這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她原本準備把它爛在心裡的。
翻出來又怎麼樣呢?也不光彩。
她如今主母坐得穩當,無須節外生枝。
可她又清楚,馬春蘭應當沒有說謊。
那豈不是說明,當年有人算計她?按那賊婦的說法,江婉雪當年設計陸奉,讓他在壽宴上亵玩未婚妻府裡的丫頭,侯府便可順水推舟退婚,隻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麼岔子,鹦兒沒有來。
她的衣裳濕了,鹦兒這個丫頭放棄了一步登天的機會,兩件事湊到一起絕不是巧合!因為身份尴尬,江婉柔自小便在暗中為自己籌謀,如今得知竟有人算計自己,且她在明,那人在暗,她整個人如坐針氈。
那人是誰?除了五年前那次,她還做過什麼手腳?她們究竟有何仇怨?背後那人會不會還來害自己?
江婉柔的性格便是如此,走一步算三步,不留任何隐患,她想了幾天,決定回侯府一趟,找找當年的線索。
恰逢這日陸奉回來得早,且心情不錯。
江婉柔在晚膳時提了一嘴,陸奉眸光微閃,定定看向江婉柔,溫言道:
“回侯府?夫人,可是有人對你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