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路鞍瘋了。
他隻剩下一隻手臂,鮮血仍舊在流,隻是同樣沒入墨色的衣服上看得并不顯眼。
他另一隻手緊握大刀,走下臺階,腳下一輕一重,輕的一邊是葉遙打斷筋骨的腿。
他走過長道,見到人就抓起來。
不是殺,而是屠。
長道堆積起天兵的屍體,刀刃越來越嗜血。
葉遙拉起黃裳:“走!”又問杜霰,“能撤得出去麽?”
杜霰點頭:“能。
”
于是他們不再管烏煙瘴氣的天君殿,一路撤出殿外。
黃裳由于剛被奪舍失敗,神思有些晃蕩,葉遙拎着她一路撤出來,費了不少力氣。
等漸漸飛離天君殿他才停下來,回頭看時,杜霰并沒有跟上來。
他等了等,仍然不見杜霰的身影。
葉遙心生疑惑,問黃裳:“你看見杜霰出來了嗎?”
黃裳回過神,搖搖頭。
葉遙皺眉,道:“你先回碧溪灣,我去找他。
”
說完他重新往天君殿方向飛去,接近大殿門口時,見裏面烏泱泱一群人交戰不息,卻不見藍色衣裳。
反而是大殿門口的臺階上有一汪明顯屬于天族的血跡,那血跡順着臺階慢慢往下,看得出血跡的主人受了很嚴重的傷。
葉遙眼皮直跳。
他立即跟着血跡一路走,走到沒入雲層的平地中,又在附近回廊的臺階重新找到血跡,順着回廊一路延伸。
血跡的主人竟然流了如此長的血,還走了如此長的路……
葉遙強壓下不住搗鼓的心髒,一路跟着血跡走。
等等,這條路……
他來上天庭的次數屈指可數,眼前這條路的場景讓他油然生出怪異感,記憶裏的強烈情緒瞬間湧上腦海。
這是去極雷淵海的路!
葉遙加快腳步,甚至捏訣飛起來,一路往極雷深海去。
靠近淵海的地界荒無人煙,風也變得如刀鋒凜冽,淵門鎮守的士兵倒在兩邊,葉遙遠遠地看見一個人。
那人背對葉遙,面對極雷淵海,露草色的袍袂在冽風下來回翻飛,任憑風再大,身形依舊巋然不動。
那是杜霰。
葉遙走過去,杜霰剛好轉身。
葉遙立刻抱住他,仔細檢查他身上的傷,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受傷。
那一路過來的血跡又是誰的?杜霰沒有受傷,為何也跟着來?
葉遙緩住心神,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聞言,杜霰揚起嘴角和眉眼,笑得十分無害。
他指了指下面的淵海:“師尊,你看。
”
與此同時,淵海下傳來尖利的慘叫,伴随着滾滾雷聲。
葉遙聽出來,那是天君的聲音。
他頓時明白過來,哭笑不得。
杜霰都三百歲了,怎麽還如同孩童一般?
葉遙道:“算了,讓他上來吧,他養尊處優幾千年,如何受得了這種酷刑。
”
杜霰的眼神瞬間冷下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是天經地義麽?”
說得有道理。
但葉遙早已不在意了,就仿佛那個天君于自己而言是陌生人,他們從未有過任何牽連。
葉遙召出扶風,想催動扶風下去把天君撈上來。
杜霰卻攔住他:“不必髒了師尊的東西。
”說罷低聲喚道,“玉蕪。
”
玉蕪劍應聲從腰間出鞘,沖入極雷淵海中。
片刻之後,劍帶着一個全身血跡斑駁的白衣人折回淵門,扔在地上。
劍尖刺在天君的手背上,死死盯着地面。
杜霰施法催動,玉蕪抽出手背,重新收回劍鞘。
天君已經昏迷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葉遙嘆了口氣:“走吧,回碧溪灣。
”
杜霰目光從地上那人移開,對着葉遙揚起笑容:“好。
”
.
天君殿內。
丘天翊穿的是白衣,在天兵眼裏分不清是天族還是魔族,故而無人上前傷他。
他卻跑到路鞍面前,大喊:“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路鞍刺穿一具頭顱,丢棄在地上,冷眼問:“什麽?”
丘天翊忍無可忍:“你囚禁容章的魂魄,為什麽不同我解釋,也不同她解釋!”
路鞍頓了頓,悶悶道:“這些事我一個人做就夠了。
”
丘天翊一時無言。
路鞍一直都是悶葫蘆,但丘天翊沒想到他竟悶到這個地步,不與任何人商量,一個人埋頭計劃。
丘天翊與他決裂,他無所謂;丘天翊在左所海與他對着幹,他也不生氣;抓到人之後,他也隻是把自己關在姑搖山的荒殿內,好吃好喝供着。
現在,他把自己綁到天上來,無非是讓自己在旁邊看着路鞍主導這一切,看着容章複活。
到那時候,他們三人在天君殿內重逢,容章登上天君之位,皆大歡喜。
他們還能和從前一樣,坐下來玩一盤三人的棋局。
丘天翊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說過的話,從始至終,他都不了解路鞍,不清楚路鞍真正想的是什麽。
他越想越惱,最後破口大罵:“給我解開!”
他把鐐铐伸到路鞍面前,路鞍微愣。
“不然我怎麽打人,怎麽安置你這條手!”丘天翊示意他看自己懷裏路鞍的那條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