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見到的天君,确實是高大且偉岸的。
他緩緩道:“對于許多神仙來說,戴面具不過是随手的事情,但我以前絲毫未注意過,直到在姑搖山看到丘天翊的回憶,我才很遲地醒過來,我以前始終弄不明白的事,竟然是在那樣的境況下水落石出。
”
杜霰擁緊他,問:“你之前說想同我說一件事,就是這件事?”
“嗯。
”
其實從姑搖山回來後,葉遙就有越來越強烈的想法,想和杜霰說說他以前的事情,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直到現在。
“我聽着。
”杜霰道。
葉遙原本微微緊繃的心情重新和緩下來。
“我兩百多歲的時候去過一次上天庭,是為了參加仙考大會。
仙考面向中下天庭開設,為了飛黃騰達,幾乎所有低等小仙都會去報名,我也很想去上天庭看看,也跟着報名了。
”他道。
“仙考有很多個門類,我報的是論劍,我清楚記得論劍臺上打了整整四十九天,才打到最後一場。
”
.
當時,考場設在無由天,入門後是一條寬約五十步的白玉登雲梯,拾級而上,眼前大道開闊平坦,一眼望不到盡頭,步履匆匆者皆是奔赴仙考的神仙。
在大道上走了許久,終于到達比試場,人更多了,各色衣裳擠壓在一起頓時眼花缭亂。
所有人都在看論劍臺上的最後一次比試。
這是仙考中論劍項目的最後一日了,臺上的勝出者,将成為本屆仙考論劍的第一名。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隻見臺上身着桃衣的少年手持長劍,娴熟遊走在對方猛烈進攻之間,每一招都巧妙化險為夷,顯得絲毫不費力氣。
等對方越來越心急導緻完全亂了章法之後,他突然找準機會,反守為攻,步步緊逼。
一柄長劍如遊蛇靈巧,輕松挑下對方幾縷頭發,将人壓在地上。
“下天庭重三十一處,葉遙,勝!”
“第二名,周寰!”
“第一名,葉遙!”
四下爆起掌聲,如雷貫耳。
葉遙負劍走下臺,卻被一大群神仙圍住,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仙友留步,我是這次論劍的第五名,以後常來往啊!我叫……”
“葉仙君,這是我的傳訊符,請您收下!”
“葉兄,改日去我那裏喝茶啊!”
剛結束一場論劍,葉遙卻不覺得累,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則,一個個熱心回答過去:“好好好,以後常來往!……你的傳訊符是吧?是哪位仙君我标注一下……唉好的李兄,好的!來日必定去讨你的茶吃!”
他收了滿滿兩手的傳訊符,可是在場的人還是把他圍得水洩不通,硬是不讓他走。
“葉仙君,你方才的劍法使得那叫一個傳神啊!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風雷巨變天地失色,真一個絕字了得!”
“是啊是啊,我從未見過那些招式,看得我眼都直了!”
衆人對葉遙方才大肆誇贊一番,最後問:“敢問仙君是出自哪位仙尊座下?”
這是在問他得了誰的指點。
葉遙嗤笑,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再次抽出長劍,掃了一個腕花,最後直指頭頂天際:“這我自創的劍法,指暮天。
”
四下嘩的一聲,驚疑不定,議論紛紛。
衆人反應過來後,調子起得更高,誇得更加起勁,什麽“天縱奇才”“天賦異禀”“天不生葉遙萬古如長夜”之類的話都說出來了,甚至還有人請他再上臺去演示這套劍法。
葉遙當然知道自己很特別,他是天地之間唯一一棵獨獨叫不上名的仙草,天道讓他如此獨一無二,必定有它的道理。
說不定他将來真的能立一番大事業。
想到此,他在一衆誇贊聲中熱血沸騰,走路都有些飄飄然。
他轉身重新登臺,宣布:“好,那我便完整演一遍。
”
大家立即鼓掌,全場氣氛高漲。
那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無與倫比的舞劍,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他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如旁人所說“令天地失色”,但他與指暮天融為一體,幾乎忘了自己的存在,自在逍遙,仿佛世間隻剩他一人。
他像這世間唯一的主人,耀眼奪目。
他一戰成名。
【作者有話說】
遙:當年我兩手插兜,不知道什麽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