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霰不管此事,葉遙也早已知曉,隻剩幾個天虞山小輩在那裏面面相觑。
白斂身邊的侍女準備下去尋年表冊,卻被白斂攔住。
“不用了。
”白斂盯着黎曜,道,“年表我背過,确實有這個人,故裏興化,十七歲赴任,十八歲身亡。
”
黎曜似是坐累了,從地上爬起來活動筋骨。
白斂問:“然後呢?”
黎曜與他平視:“當年,我們确實是認識的。
”
白斂蹙眉冷笑:“胡言亂語,三百年前我還未出生,如何與你認識?難不成還是前世輪回?”
說完,他目光忽地一滞,沉默下來。
他道:“你繼續說。
”
沒想到黎曜搖頭,舉起手中的麻繩道:“我不想說了。
我現在隻想受刑。
”
真是不讓人省心。
葉遙背過身,兩眼一閉。
正殿又一次陷入沉默,壓抑的氣息籠罩四周。
半晌,隻聽白斂冷聲道:“你什麽意思?說出如此模棱兩可的話,又戛然而止,反倒求刑,是想傳出去引人猜疑麽?”
他又走到杜霰面前,嚴肅道:“這鏡妖若是一字不說,我主祭宮大可名正言順處刑,但他卻故意說一半藏一半,陷主祭宮于尴尬境地。
如今,我倒是非要你們拿出證據來,證明我與他三百年前的關系。
若是證明不出來,或者此事本就子虛烏有……”
他停住,視線一一掃過天虞山的每一個人,包括杜霰,最後落到葉遙頭上。
葉遙眼皮直跳。
“那麽這隻鏡妖是死是活,全權交由我決定,你們不能幹涉。
”白斂繼續道。
黎曜眼中的笑意漸漸消散。
不行,不能這麽做。
葉遙想。
這黎曜求死他管不了,但若是黎曜死了,回頭他不好向遲舒交代。
想着,葉遙挪到杜霰身邊,杜霰此時并沒有察覺到他,他便不自覺扯了扯杜霰的袖子。
杜霰卻明顯一僵,回頭看他。
葉遙才想起來,以前都是杜霰扯他袖子,如今輪到他去扯杜霰的袖子了。
但他顧不得這微妙的羞恥感,隻道:“我聽聞仙界有些法寶是可以窺探前世今生的,天虞山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法寶?”
杜霰沉吟:“有是有,隻是不知有沒有帶過來。
”
“那……”
“你再扯兩下,我便讓人找。
”杜霰道。
葉遙愣住。
他随即明白過來杜霰的意圖。
也不知怎的,他最近總是越來越能很快讀出杜霰眼裏的情緒和話裏的意思,莫不是,這就是那本書上說的合歡的心靈相通……膠漆水乳!
葉遙又一驚,急忙輕輕扯了扯杜霰的袖子。
杜霰低笑,十分滿意,吩咐道:“晉丘,去船上找找有沒有雲白軸。
”
晉丘應聲離去,不一會兒便提着一席雙臂之長的卷軸回來。
杜霰向白斂介紹道:“雲白軸,取其人之血,換半分魂魄,在卷軸上寫下名字,便可進入軸內天地,窺見所指前世。
”
說着,雲白軸被仙術催使着立在半空,橫向展開,竟是空白的一張卷面。
據杜霰所說,需要用前世主人的血在卷上寫字,才能開天眼之門。
張晉丘抽出長劍,看看白斂,又看看黎曜,有些尴尬。
白斂身邊的侍女小聲道:“大人尊貴,不可……”
“不用。
”黎曜打斷,走向張晉丘的劍,雙手所綁的繩結在劍鋒上一刮便松落下來,“用我一人的血即可。
”
他眼睛都不眨,豎起食中二指在劍刃上一滑,鮮血頓時滑落而下,順延劍身滴落在地。
他置若罔聞,一揮袖子,在雲白軸第一行寫下自己的名字,第二行寫下白斂的名字。
頓了頓,他又速度慢下來,在最後寫下葉遙和杜霰的名字。
隻用一人的血,便隻能窺到這一人視角的前生。
“行了。
”做完這一切,黎曜随意在袖子上擦拭血跡,回身看杜霰,“上仙,勞煩你們了。
”
杜霰點頭,示意張晉丘施法。
白斂回身吩咐侍女:“若我一個時辰後沒有回來,你擦掉我的名字。
”
張晉丘站在雲白軸背後,開婻沨始催動法術,卷軸竟随着劇烈翻飛抖動起來,卷面上的紅字越來越大,而後現出殷紅的光芒。
葉遙緊緊盯着上面自己的大名,突然感覺一陣眩暈,下意識抓住身邊杜霰的手。
下一刻,他被卷入卷軸當中。
等眼前漸漸平穩下來,眩暈感消失後,葉遙才發覺,自己此時正身處一條大街上。
與其說身處,倒不如說魂處,因為他隻勉強維持着一縷意識,附在了用血之人的魂魄上。
而這用血之人的前生,便是楚祁。
這裏是閩越國興化城,三百年前楚祁的故鄉。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送的海星,好多哇!
接下來有連續四章副cp前世單獨劇情,有點虐,之後正文就不會再有單獨的副cp劇情了。
不感興趣的讀者朋友可以跳訂,49章再回來。
記得回來啊!(揮手帕.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