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葉遙但笑不語。
喬柏對杜霰道:“小子,你葫蘆裏的藥已經賣了好幾日了,到底要送你師尊什麽禮物?若是沒有這靈織圖好,我可要笑話你的。
”
葉遙看向杜霰。
杜霰必定是發生了什麽,或者有什麽心事,從方才出現便一直悶悶不樂,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才将身邊的布袋拿起來,磨蹭了半晌都沒有打開。
見狀,丘天翊放下酒碗:“嗐,我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杜小兄弟把生辰禮弄丢了。
”
喬柏:“啊?”
黃裳:“咦?”
葉遙:“……”
杜霰洩了氣埋下頭。
丘天翊開始自顧自說道:“方才呢,我上山途中碰見他坐在那兒哭,過去一問,他說沒走穩摔了一跤,送給師尊的禮物滾下山坡了。
雨後路滑在所難免,那坡陡峭得很,禮物多半是拿不回來了。
你們說這事鬧的,這麽重要的東西丢了,也不怪他崩潰。
”
原來如此。
杜霰眼睫低垂,極力克制着情緒。
葉遙趕緊安慰他:“東西丢了就丢了,人沒事就好。
我也不缺什麽,實在不需要禮物了。
”
喬柏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小子,不如你說說你準備送的是什麽,讓你師尊開心開心,就當作是收到禮物了。
”
聞言,杜霰提起精神,開始描述自己原本打算送的禮物:“是一把劍,一把很漂亮的劍。
劍柄上有劍穗,還鑲了一顆我自己挑的珠子,劍刃上還刻了師尊的名字,是獨一無二的。
”
黃裳道:“是嘛,好可惜啊。
”
杜霰的臉立刻耷拉下來。
葉遙忙道:“不可惜,我沒有用武器的習慣,劍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
隻聽丘天翊又道:“不過,他在路上順道準備了一件新禮物,就在那布袋裏。
杜小兄弟,你不拿出來給你師尊看看?”
葉遙眉梢一動:“是麽?”
舊的禮物弄丢了,還順手準備了新禮物?黃裳和喬柏不禁湊上前來。
杜霰猶猶豫豫拿起布袋,嗫嚅道:“師尊,不是什麽禮物,比起劍差遠了……”
說着他翻開布袋,取出裏面的東西。
修長幹勁的枝條露在陽光和微風之下,枝幹四方橫生着更小的枝條,每一條分叉上都開着清新秀麗的小花,柔美,淡雅。
那是一支桃花。
“好漂亮的桃花!”黃裳贊嘆。
葉遙心神一動,驚訝道:“你怎麽……怎麽會想到送這個給我?”
杜霰不說,葉遙也能猜到,大約是丢了劍之後心情沮喪,在路上走着走着便碰見一株桃樹,便取下一支來,想着作為補償送給葉遙。
杜霰洩氣道:“它還沒完全開,即使開了,也會有凋謝的一天,即使插上花瓶,也撐不過幾日,實在沒什麽用……”
“誰說它沒有用?”葉遙接過這株桃花。
這一截的桃花确實還未到全盛的花期,每一朵都含着花瓣,弱小且嬌羞,葉遙覺得無比熟悉,開始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杜霰小心觀察葉遙的神色,問:“你喜歡它麽?”
葉遙擡眼,透過桃枝的枝桠與杜霰對視。
他彎起嘴角溫和一笑:“喜歡,很喜歡。
”
說着他擡起手,掌心灌入一把法力,輕輕撫過枝上的每一朵花蕾。
瞬間,所有的花瓣都顫顫巍巍舒展開來,變得明豔至極。
黃裳:“哇!”
丘天翊:“哦!”
喬柏:“呵。
”
葉遙随手拈起案上一杯斟滿的離支仙,仰頭一飲而盡。
美酒溢出濕潤的雙唇又滑落喉結,他擦掉并起身,手持這支山中最早完全盛開的桃枝,走到前方空曠的草野間。
他回身問杜霰:“你不是想送我一把武器麽?”
杜霰木然地點頭。
得到答案的葉遙擡起桃枝,運轉體內的法力,通過手掌灌注到桃枝上,枝桠和花瓣頓時升起寒氣。
他旋身用力一揮,帶起一股強大的力量向不遠處的山石劈去。
枝上的桃花抖了抖,落下幾片花瓣,山石瞬間冰凍,而後裂出縫隙,轟然倒塌。
還算趁手。
葉遙心想。
他繼續揮動桃枝,将手中之物當作長劍,舞起劍來。
從“指暮天”的第四十式開始,撩劍、挂劍、雲劍、抛劍,桃枝還是原本那支桃枝,此刻卻在他手中靈活轉動,既可清秀優雅,也可淩厲狠決。
不知不覺間,山谷間的春風帶來漫天桃瓣,似扁舟飄蕩,似粟屑拂塵,所有花瓣彙聚而來,遊離在葉遙舞動的周身,萦繞于手中桃枝上。
他桃色的衣袂與手中桃枝猶如渾然一體,在廣闊天地間翻飛,每一步每一式都從容不迫,強大穩定。
舞罷,葉遙挽了個劍花站定,帶着露珠的漫天花瓣猶如在一場美夢中幡然醒悟,散作花雨轟然落下。
雨中,溫熱醇香的酒氣未散,葉遙側頭讓散落的長發迎風吹過耳後。
“從今往後,它便是我的武器。
”他道。
黃裳和喬柏還沉醉在方才的場面中,沒有說話。
葉遙看向杜霰,見他眼中的怔愣漸漸清明,又升起晶瑩的水光,不知是什麽神色,總之讓人沒來由心底一軟。
丘天翊率先鼓起掌,道:“葉兄,既然是歸屬的武器,那肯定得有個名字吧?”
名字?
葉遙擡手端詳那株桃枝,春和和暢,暖意熏人,枝上的桃花微微顫動着。
葉遙道:“就叫它,扶風吧。
”
【作者有話說】
春天的時候種下一個伏筆,秋天就能收獲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