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我的長命鎖也是他給的。
道長神通廣大,正因為有了道長的庇護,我才能平安長大。
”
葉遙道:“當時隻是路過你家,舉手之勞而已。
”
“不。
”杜霰搖頭,“道長,我還記得你,後來你又去了我家一次,住過一段時間。
”
葉遙訝然,重新審視杜霰:“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
”杜霰狀似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軟聲低語“那天夜裏,您又救了我一命。
兩次救命之恩加起來,道長已經是我除了爹娘之外最重要的人了。
”
葉遙不明所以,道:“所以你想說什麽?”
聞言,杜霰眼中立刻升起一抹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可憐,他又扯住葉遙的袖子晃了晃,祈求道:“道長可以……收我為徒麽?”
葉遙愣住。
空氣一時寂靜。
院子裏響起另一道腳步聲,喬柏抱着雙臂走過來,道:“喲,小子,我聽着這話不太對勁啊,天底下哪裏有恩人救你兩次,你反倒請求恩人收你為徒的道理?這不是恩上加恩,怎麽還都還不請了麽?”
杜霰沒理會喬柏,隻盯着葉遙,滿眼希冀。
葉遙搖頭:“抱歉,我從不收徒。
”
杜霰眼裏的光瞬間消失。
“是不是我做不好事情,拖累道長了?”他蓄起一汪淚水,極力壓制哽咽。
葉遙耐心同他解釋:“不是,是我的問題。
我并不會教徒弟,所以從來不收徒。
”猶豫片刻,他還是輕輕搭住杜霰瘦削的肩膀,“但是我答應你,如果妖怪是沖着你來的,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
”
杜霰垂下眼睑不說話。
葉遙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還未踏上臺階,袖子又被一扯。
杜霰追上來攔住他。
葉遙皺起眉頭。
杜霰眼中滿是執着:“我方才說,道長已是我除了爹娘之外最重要的人。
我不能離開道長,離了道長我不知怎麽辦才好,求道長收我為徒!”
說着,他掀起衣擺,竟然在臺階前屈膝跪了下來。
這是他第二次請求。
葉遙并不為此動搖,道:“我方才也說過,我們不會輕易抛下你。
”
杜霰擡頭看他,淚光閃爍:“道長不肯收我,不就是想抛下我麽?”
葉遙氣笑了,道:“人與人之間的情誼不一定需要特定關系來維持,換言之,就算有特定的關系,若想斷開聯系也必然有辦法不複相見。
我說不會輕易抛下你,就一定信守承諾。
”
杜霰依舊堅定地搖頭。
這孩子真是個犟種。
葉遙嘆了口氣,幹脆道:“既然你執意請求,那我便說了,我收徒要求很高的,隻收單靈根,要有修仙天賦才有資格做我的徒弟。
”
杜霰怔住:“什麽是單靈根?”
葉遙招手:“起來,讓我看看。
”
杜霰依言起身,葉遙将掌心放在他靈臺上,片刻後淡淡道:“恭喜你。
”
杜霰眼睛一亮。
“雜靈根,天賦極低,不适合修仙。
”葉遙道。
杜霰的嘴巴迅速癟了起來。
葉遙順勢摸摸他的頭,憐愛道:“好了,休息去吧。
”
他撇下杜霰走回卧房,一旁的喬柏也跟着進了他的房間。
等房門關上,喬柏瞬間憋不住,伏在案上捂着肚子笑,笑得很是辛苦。
葉遙不悅:“笑什麽?”
喬柏低聲道:“你什麽時候學會這種唬人的手段了?雜靈根,你探得出來?”
“當然不。
”葉遙回答。
他原本是九重天上集天地靈氣幻化而成的仙草,天生便有法力,不懂得凡人的修仙之道,更不會探靈根。
所謂的雜靈根,隻是他随便說出來搪塞杜霰的理由。
葉遙沉吟:“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收徒的。
”
喬柏點頭,回憶道:“五百年前,凡間有個畫符的老頭看你不用符篆也能施法,追着要拜你為師,你把他轟走了。
三百年前,你順手救了一個被欺淩的妙齡女妖,人家非要拜你為師,也是這麽一跪三求,你是怎麽回絕的?”
葉遙面無表情:“我忘了。
”
喬柏提醒他:“你說你修無情道。
”
葉遙恍然:“我想起來了。
”
“是吧,那隻女妖一聽更興奮了,也不知道興奮個什麽勁兒。
”喬柏樂道,“這麽多年,你在凡間被求過無數次,沒有一次真正收過徒的。
”
葉遙道:“有個徒弟跟在身邊太麻煩了,還是一個人舒服。
”
“叩叩”,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道長?”是杜霰的聲音。
喬柏不說話了,葉遙皺起眉頭前去開門,迎面便是杜霰帶着笑意的眼睛。
夜色下,他的眼神比天上的彎月還要亮幾分,完全沒有方才的失望和洩氣,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道長,什麽單靈根雜靈根,我無所謂,也不想學本領修仙,我隻想跟在道長身邊,洗衣端茶做飯都可以,隻求道長不要嫌棄我。
”
他再次在門檻前跪下,“請道長收我為徒!”
這是杜霰第三次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