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家倒是沒想到,陛下圍困,第一個要見的,竟然是縣主您,當真是叫灑家意外。
”
楊蘿笑道:“陛下也可能隻是想見見我罷了,公公說這話,倒是叫我不知道該如何回了。
”
盧新風道:“縣主有所不知,在宣縣主之前,陛下還說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灑家許久都不曾聽過了,但四年前,此人的大名如雷貫耳,令朝野上下震動,無人不敬服。
”
楊蘿道:“不知盧公公說的是哪位大人物?”
盧新風道:“是從前的錦衣衛指揮使,楊蘿。
”
楊蘿腳步一頓,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我記得,上一任的指揮使,似乎不姓楊。
”
盧新風笑了笑,道:“并非是上一任指揮使榮恩大人,而是榮恩大人的師傅。
”
楊蘿道:“我年紀尚輕,未曾聽聞此人的大名,實在是孤陋寡聞。
”
盧新風道:“縣主何必同灑家打啞謎呢?前段時日,陛下頻繁召見縣主,還将許多朝政大事交于縣主查辦,灑家原是想不通,豈料原是如此。
”
“定安縣主,或許,灑家應該叫您一聲——楊指揮使。
”
楊蘿瞥了盧新風一眼,輕笑一聲,“盧公公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和聰明人說話,并不需要太露骨。
”
盧新風見楊蘿沒有否認,可見自己賭對了。
楊蘿生性驕傲,并不屑于否認自己的身份,更何況,她一直都以自己的身份為傲。
盧新風道:“萬沒想到,和指揮使大人還有相見的一日,灑家以為,您已經死在了懸崖之下了。
”
楊蘿道:“我也不曾想過會有這一日,倒是盧公公,同四年前你我分別之時并無分別,想來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
盧新風嘆了口氣,“楊指揮使就不要笑話灑家了,伺候陛下是個不好不壞的差事,想來指揮使大人能同灑家感同身受吧。
”
楊蘿道:“哪裏的話,我如今已經不是指揮使了,榮齊方才接任指揮使一職,日後盧公公還是叫我現在的名字,李君慈吧。
”
盧新風聞言一哂,“縣主,到了。
”
“灑家就不送縣主進去了,縣主請。
”盧新風側開身位,讓楊蘿進去。
楊蘿道:“多謝盧公公。
”
掀開圍帳,楊蘿輕手輕腳地入內。
皇帝正閉着眼睛躺在張淑妃身上,任由女子的纖纖玉手為他揉按着太陽穴。
楊蘿跪地叩首道:“微臣參見陛下。
”
皇帝微微張開眼睛,推開張淑妃的手,坐起了身,道:“起來吧。
”
“你去外頭查看的情況如何?”
楊蘿道:“陛下英明神武,雍王匆忙舉事,實在并非明智之舉,微臣觀其軍兵,并非強幹之人,不足以成氣候。
”
皇帝心下微松,道:“雍王為何突然起兵謀反?”
楊蘿道:“陛下,微臣與杜玉書杜大人發現,市面上流通着不少□□,因而追查此事,在查探雍王在九方山私開熔爐私鑄□□,□□流入集市,混淆視聽,如今國庫空虛,泰半銀錢都流入雍王口袋之中,用以豢養私兵。
”
皇帝冷嗤道:“朕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這樣的蠹蟲,實在是可恨至極!”
說到激動之處,皇帝突然大聲咳嗽了起來。
張淑妃連忙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藥,倒出一枚給皇帝服下。
“陛下不要動怒,當心身子啊!”張淑妃舉着水杯仔細地喂皇帝喝水。
皇帝胸膛起伏,深呼吸着平複心情。
待到臉上的潮紅退去,皇帝才啞聲道:“你可有辦法,勤王平叛?”
楊蘿道:“微臣有一計,或可一試。
”
皇帝道:“說來聽聽。
”
楊蘿道:“在微臣說此事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想請陛下允準。
”
皇帝擡頭瞥了她一眼,不知為何竟然眼皮重重一跳,不禁沉下了臉。
“定安,為朕分憂是你的本分,如今怎麽同朕談上了條件?”
楊蘿道:“微臣為陛下分憂是本分,可陛下屢屢想要置我于死地,難道就是為君之道嗎?”
皇帝大喝道:“放肆!”
楊蘿道:“微臣失禮。
”
雖然話是道歉的,但實際上,楊蘿并沒有多少歉意。
因為他們二人心照不宣,這是真的。
張淑妃不曾見過這種場面,緊張地攥緊帕子,腦子裏思索着究竟該如何做。
皇帝劇烈喘息道:“定安,你很清楚為臣的本分,日後這種話,不要在朕面前說了。
”
皇帝如今要仰仗楊蘿帶他出去,自然會說軟話,楊蘿即便再無禮沖撞,他也隻能壓下不滿。
“你想要什麽,說吧。
”皇帝妥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