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
楊蘿趕到徐家的時候,那裏已經挂上了白幡。
徐員外的屍體停在靈堂,但還沒有清洗換壽衣,直挺挺地躺在那裏。
京兆尹帶着仵作先到了,見到楊蘿行了禮道:“縣主安好。
”
楊蘿擺了擺手,“沒想到是秦大人先到了。
”
京兆尹道:“這徐員外與王首輔的案子關系匪淺,如今突然暴斃,實在是蹊跷,若是尋常兇殺,本也不必縣主走這一趟。
”
楊蘿點了點頭,“無妨,本就是我分內的事,屍體剖了嗎?”
京兆尹道:“尚未。
”
楊蘿道:“既如此,先看好這具屍體,等錦衣衛的人來了,再解剖。
”
京兆尹應是。
楊蘿接着問道:“案發現場在何處?”
京兆尹道:“就在徐員外的卧房內,據徐員外的兒子說,昨夜徐員外偶然不适,早早就回房睡下了,身旁也沒有其他人,今日早起,小厮進門叫他起身,發現他已經死在床上了。
”
楊蘿叫了小厮和徐員外的兒子來詢問,話也都是一樣的。
魏三很快領着楚南筝來了,盧新風在禦前走動,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楊蘿為難,很爽快地答應把楚南筝借給錦衣衛查案。
“驗吧。
”
楚南筝應是,取出工具先行驗屍。
而後京兆尹府的仵作也驗了一次。
“結果如何?”楊蘿問道。
楚南筝垂頭回道:“回縣主,此人胸口處有一處刀傷,從刀口的深淺和形制判斷,可能是繡春刀所緻,自下而上斜入心髒。
”
楊蘿聞言拿起茶杯的手一頓。
“這處刀口,是徐員外死亡的原因?”
楚南筝道:“以我所見,不是。
”
“何以見得?”
“若這處刀口是緻命傷,那麽出血量過于少,并不足以緻死,我傾向于認為,在這處刀口出現之前,此人便已經死亡。
”
“死因呢?”
楚南筝皺眉道:“我并未在此人身上發現其他傷痕,如果不是外傷所緻,那就是內傷了,隻是若要查證,需要剖開屍體,不知徐家人是否情願。
”
京兆尹府的仵作也同意楚南筝的說法。
如今時下土葬為主,死者為大,死後屍體若被二次破壞,視為大大不吉,許多人家都不樂意。
“你是否能确定,是內傷?”
楚南筝道:“并不能确定,而且,徐員外并沒有毒藥緻死的症狀,我方才按壓了腹部,他的內髒尚且完好,基本可以排除內傷的可能性,我還是傾向于有外部利器所緻。
”
不是死于內傷,胸口的繡春刀傷也不是緻命傷,那麽死因會是什麽呢?
但此事牽扯到錦衣衛,如今王首輔之事又是錦衣衛主辦,錦衣衛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進退兩難。
“魏三,去清點一下府庫,瞧瞧繡春刀的存儲如何。
”
繡春刀是錦衣衛特有的制式刀,但并非什麽秘密,若是有人模仿,仿個七八分像也沒有問題。
但是這個殺人手法,卻是僞裝得和楊蘿一模一樣。
徐員外,究竟是怎麽死的?
楊蘿吩咐楚南筝繼續查探,自己則去了徐員外的卧房一探究竟。
徐員外的卧房幹淨整潔,但免不了商門祿氣,裝飾都是金燦燦的,連熏爐都是金貔貅的樣子。
房間裏血腥氣很重,但唯有床榻上的被褥染紅了血,散亂地放着。
楊蘿仔細地查探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她慢慢踱步走出房門,走到回廊窗邊,突然被一束金光刺進眼睛裏晃了一下。
楊蘿腳步一頓,轉過頭去看天。
今日日頭好,照到她的胸口到膝蓋處,剛好能夠透過軒窗照進徐員外的房間裏。
軒窗糊了窗紙,能夠模糊日光,讓人坐在內室裏不會感覺到傷眼,那麽如此刺目的光,是從哪裏來的?
楊蘿屈膝半蹲在床前,手掌慢慢地在窗紙前擺動。
掌心有一束針孔大小的金光出現。
窗紙上有個小孔。
楊蘿透過這個小孔,看到了桌案上的金貔貅香爐,金子反射了陽光,透過這個小孔射了出來,晃到了楊蘿的眼。
以徐員外的財力,窗紙哪怕舊了破了,即刻就會被換掉,如何會一直留着呢?
楊蘿擡手去碰這個小孔,針尖大小,卻十分均勻,不像是因為自然原因破的。
如果是人為,紮這麽個小孔,能做什麽?
楊蘿壓下心頭的疑惑,走回靈堂。
楚南筝和仵作再驗了一次,卻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你确定,他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嗎?”
楚南筝驗屍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道:“目前尚未發現徐員外身體有什麽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