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意懸着的心總算有了點兒依靠,隻是最近頻繁請假,園長找她談了好幾次話,明裡暗裡都在暗示她辭職。
幼兒園工資本來就不高,現在朱燕生病,她為了照顧,肯定得頻繁請假,最後扣下來,到手隻有一千多。
算來算去之後,許澄意還是主動離了職,等朱燕病穩定後,準備再找找新的工作。
收拾東西那天,小雯拉着她去吃道别飯,許澄意想了想,拒絕了。
“幹嘛呀!”小雯不滿,“突然這是怎麼了?”
許澄意深吸一口氣,努力笑出來,“我可能讓你失望了,我和林鴻舟複合了。
”
“就這?”小雯一副“多大事兒”的表情,“複合就複合呗,難道你倆複合,咱們朋友都做不成了?”
許澄意有些驚訝。
小雯張揚一笑,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走吧,去吃飯,我一見如故的朋友。
”
吃飯的空檔,許澄意把母親生病的事兒,簡單扼要地說了,“……我媽媽治療要很多錢,林鴻舟有,所以我不能分手。
”
朱燕也有些存款,但許澄明還要讀書,最好不要動,而且就算是動了,也不一定夠。
“好樣的!”小雯和她碰了碰杯,大肆誇贊,“這哪會失望啊,我簡直舉腳同意,拎得清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美德了,你要為了尊嚴放棄錢我可能會不理解。
”
許澄意知道她可能是在作為朋友安慰自己,但心裡還是舒服了一些,和她碰杯,将酸甜的飲料一飲而盡。
按醫生的治療方案,先化療再考慮手術,根據術後的恢複狀況,再決定術後的化療方案。
生病之後,朱燕的狀态肉眼可見地差起來,每次梳頭的時候,稀稀拉拉地掉很多,許澄意看了心疼,不敢當着面流淚。
不過朱燕的精神勁兒卻不錯,林鴻舟來的時候,老拉着他和許澄意一起說話,看着林鴻舟言笑晏晏地答應,許澄意心裡一派麻木。
這天林鴻舟的媽媽莊瑜也來探視,兩個家長熟練地話起家常,說到最後,朱燕又老生常談地說:“澄意有缺點,也有優點,你以後多包容。
”
“媽!”許澄意不滿,“不要搞得和交代後事一樣。
”
朱燕嗔怪地看了許澄意一眼,而後和林鴻舟笑。
林鴻舟:“肯定包容,我從小就包容她。
”
之前這種溫情場面,許澄意一般都是裝聽不見的,可今天林鴻舟偏要接一句,從未消失的惡心感再一次冒了出來,許澄意沒忍住,似笑非笑地嗆聲,“是嗎?我是小缺點一堆,你大毛病不少,誰包容誰不一定。
”
林鴻舟臉色微變,他當然知道許澄意在說什麼,沒法兒反駁,擠出一個笑容,點頭:“是,她包容我更多。
”
莊瑜職場裡摸爬滾打多年,從進門開始就看出兩人的不對勁,這會兒幾乎直接确定,裡昂熱之間一定出了事,多半,還是自家兒子的錯。
“哎,這小子從小就那樣,一不留神就犯渾,澄意你多包涵包涵,阿姨給你道個謝。
”莊瑜說完,狠狠瞪了林鴻舟一眼。
許澄意不冷不熱笑了下,輕描淡寫地出聲答應。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莊瑜和林鴻舟雖然不在一個公司,但許澄意不相信,子公司的那些事兒她不知道,包括之前聚餐的座位,都在表明,她肯定知道林鴻舟和烏雪的事兒。
“和和美美”地聊完,林鴻舟把莊瑜送走,晚上回家就對許澄意發了難。
“你今天對我媽的态度怎麼回事?”林鴻舟不解地質問,“你對她撒什麼氣?”
“我态度怎麼了?”許澄意累了一天,如果是之前,會連話都不想和他講,但今天醫生找她聊朱燕的病情,許澄意亟需一個發洩口,“我該笑笑了,該應應了,她兒子錯,我不能對她連坐嗎?”
林鴻舟臉色突然就變了,他皺起眉頭,“你不是原諒我了嗎?現在又提這個做什麼?”
“是原諒,不是當沒發生。
”許澄意糾正,“你往我心裡紮了個釘子,你指望它馬上愈合嗎?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
“許澄意你一定要這麼無理取鬧是嗎?”林鴻舟看着他,眼神陌生,“我每天公司累得要死,下班還準時去醫院看你媽,陪你媽說話,你不給我好臉色就算了,你現在還要怪我是嗎?”
許澄意不服輸的瞪回去,“我有讓你來嗎?我有讓你來嗎?不想來别來!你就一直在公司陪你的烏雪就行了!”
看着林鴻舟臉色微變,許澄意覺得嘲弄的同時,心裡生出一絲快意,好像他們就該這樣,大吵大鬧。
許澄意冷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沒有開除烏雪,她還在你的公司,隻是降了職,你憑什麼要我對你笑臉相迎。
你來醫院是因為你心裡愧疚,你在贖罪!但我告訴你,沒用!”
“許澄意!現在手心向上的是你!”他大聲地吼,聲音在空蕩的室内回響,森然恐怖。
比起被吓到,他的話更讓人心寒,林鴻舟也意識到不對,可已經争執到這個份上,縱使想低頭,他的尊嚴也不允許。
而且,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多了!為什麼許澄意還是不原諒自己“莫須有”的出軌?她為什麼不能揭過,從此和和美美的和自己過呢?
許澄意昂起臉,絕望又倔強地看着他,林鴻舟和她對視幾秒,丢下一句“冷靜一下”後,轉身往書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