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悲傷到了極緻,卻無法再冒出眼淚。
怎麼不清楚呢?現在的情況就好像一條火車偏離了既定的軌道,死亡是可以預見的,可她偏偏還存有一絲希望,期盼着能天降奇迹,将這輛火車拉回正軌。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許澄意拒絕小雯的邀請,回了家。
門推開的瞬間,她被一雙手拉進懷中,堅硬的胸口磕到了許澄意的下巴,她吃痛反應過來,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
“我累了。
”
林鴻舟神色緊張地看着她,想攔又不敢攔。
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許澄意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
想解釋,可許澄意口都不開,他沒辦法。
他糾結内心戲許澄意不知道,房間不想回,她坐在沙發上,枕着抱枕沉默。
過了好久,天邊一絲亮光都消失了。
心中如明鏡,再去确定什麼已經沒有意義,許澄意緩緩開口:“我會和我媽說,婚禮取消,你那邊你自己說一下,我——”
“不行!”林鴻舟滿目悲怆,聲音如同絕境中的野獸,不甘地發出嘶吼。
許澄意表情未變,全程隻眨了一下眼睛,自顧地往下說:“我想的理由是咱們性格不合,如果你對此有更好的表述,可以提出來。
”
“我不要分手。
”
許澄意偏頭看他,視線裡,他的面容很模糊,“那你要什麼呢?”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問他,又像是問自己,“要嬌妻美妾?還是要我效仿娥皇女英?你的做法讓我以為,你要分手。
”
林鴻舟站不穩,跪倒在她面前,“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烏雪真的沒什麼!”林鴻舟雙眼通紅,詞調急切,“當初張秘書離職,她碰巧進入崗位,僅此而已。
除了工作關系外,我們沒有任何越界!”
“你是想說——”許澄意看着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你們沒有睡過是嗎?”
林鴻舟點頭,“我知道分寸,我怎麼會和别人上床。
”
許澄意想笑,又笑不出來,“把你和烏雪的聊天記錄給我看看。
”怕他不明白,許澄意額外補充,“你另一個手機裡的。
”
林鴻舟臉色白了兩分,嗫嚅道:“我們聊得就是工作上的事兒。
”
許澄意早就知道他會拒絕,她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唯有苦澀,“你不敢對吧,烏雪給我看過,到底是怎樣,我已經知道了。
”
知道——
他們深夜聽歌,烏雪創建了歌單,會第一時間叫他一起聽。
記挂的電影,他和烏雪早就看過,所以對答如流。
出差會給烏雪帶禮物,想必那條項鍊就是其中之一。
升職、項目談成,他們會單獨出去慶祝。
有什麼工作、生活上的困難,他都一定會提供幫助。
……
林鴻舟十分不解,他大聲呐喊掙紮,妄想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那你更應該明白,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啊!”
“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嗎?”許澄意提高聲音,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一起聽歌沒問題嗎?單獨吃飯沒問題嗎?作出了成績你不和我慶祝,和她慶祝對嗎?!”
是的,他們的言辭間沒有任何撩騷暧昧之處,看起來朗朗清白,但其中的越界許澄意和林鴻舟都清楚,精神出軌也是出軌,綠帽子不分深淺,這也是他不同意讓許澄意看記錄的原因。
林鴻舟如遭雷擊,徹底呆住了。
“你們沒有戀人之名,行戀人之實,你要我怎麼辦?”眼淚滑進嘴裡,又鹹又澀,她像是被抽幹了力氣,悲怆地看着他。
林鴻舟半跪在他面前,言辭懇切地說着什麼,許澄意一個字都聽不見,隻記得他上一次這樣,還是給自己求婚。
強大的落差和諷刺感襲來,許澄意眼前一陣陣發黑。
無意識地揪住沙發枕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以後再也不和烏雪來往了,我馬上就讓人事開除她,好不好?你别丢下我,我們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許澄意任由他哀求,面上一片冷漠。
早上的時候,她還是猶豫要不要分開,見過烏雪後,心裡的天平已經往分開那邊偏向了一分,到現在,他們争吵、質問,她才意識到,根本無法再走下去。
以後在一起的每一天,隻要一看到林鴻舟的天,她就會想起林鴻舟如何背叛她,如何對另一個人甜言蜜語。
這次越界會成為她心裡的一根刺,不拔出來,隔着時間就會痛一痛,風聲鶴唳地揪住他所有的“不對勁”的細節,找到機會就大吵大鬧。
青梅竹馬的結局,就算沒有百年好合,也不該是相看兩厭。
許澄意神色漠然地看着窗外,忍受着心中的鈍痛,輕聲道:“林鴻舟,我們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