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索性不要進這座城?
然而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他正因為哽咽而有些難以下咽時,他看到上方那口豬槽被慢慢的挪開了。
“賈侍郎,别吃那玩意了,上來吃好的。
”
有一個年輕人一本正經的捂着鼻子,對着他認真說道。
賈煉驚駭的看着這名年輕人。
陽光有些刺眼,這名年輕人對他而言有些陌生,他僵了許久,方才想起自己見過這年輕人數次。
這年輕人叫做甯深,是三皇子身邊的伴讀。
但怎麼會有人能夠找得着自己?
找得着自己的,又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三皇子身邊的心腹?
“别磨蹭了,賈侍郎,這裡的味道可真嗆人。
”
他還僵着,上面那甯深已經捂着鼻子皺着眉頭催促道,“我們可不是來抓你的,再說了,就算我們是來抓你的,你哪怕一心求死,難道臨走前不想吃個好的?”
賈煉深吸了一口氣。
他這是做決定之前下意識的反應。
但這一口深呼吸下去,他頓時惡了。
“嘔…”
他差點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全吐了出來。
“别這樣,賈侍郎。
不然我都怕我吐了,到時候吐你一頭一臉。
”甯深捂着嘴巴,一副被熏得也要作嘔的樣子。
賈煉不敢再深呼吸了。
他也一手捂着口鼻就一個縱身往上跳。
跳上去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打算,若是外面有一堆人虎視眈眈的等着要擒他,他就立即斷了自己的心脈。
但一跳上去,他隻看到這個農家小院的豬圈内外連着自己就三個人。
除了這甯深之外,有個人站在院門口望風。
見着他跳出來,那年輕人也沖着他輕聲打了個招呼,“賈侍郎,你應該也認得我?”
賈煉既然認出了甯深,又怎麼會認不出三皇子身邊的另外一個紅人梁尋道。
就是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一看落足之處,他就差點又吐了出來。
真是在下面隻覺得氣味熏人,到這上面一看,他真的就懷疑人生。
這個農戶是他暗中蓄養的一個死士,平日裡就是一個真正的農戶,将他藏匿在這豬槽下方的密室中之後,大概是怕人搜查看出蛛絲馬迹,所以這豬圈裡面的豬屎應該都是故意好多天沒清了,厚厚的堆了一地,要不是豬槽邊上鋪了好多幹草,那豬屎估計早就順着豬槽的邊緣滴溜溜的下去密室了。
“快到旁邊那間屋子去洗洗,這味兒實在遭不住。
”甯深一邊對着賈煉招手,一邊生怕賈煉不放心,又補充道,“賈侍郎放心,我們絕對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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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煉原先還能在下面熬着,但這時候看着那一地豬屎就已經打死他都不想在裡面呆着了,他跳了出來,下意識的又要深吸一口氣,但這次他及時反應了過來,一下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黃鐘呢?”
他捏着鼻子跟着甯深往旁邊一個院子走,同時忍不住問道。
黃鐘就是他的那個死士。
因為就是個普通的農戶,所以這城裡應該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和這人有關系,他現在就不知道哪裡露出了馬腳,居然被三皇子的人給找着了。
“沒驚動他,他和平時一樣在那小河邊賣菜呢,估計至少得有一個時辰才回來。
放心,回來怎麼處置他,你說了算。
”甯深到了這院子,才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不過回來肯定得讓他沖沖豬圈,别到時候這氣味飄到整個巷子都是,反而讓人覺着不正常。
”
賈煉聽着這甯深似乎真沒什麼惡意,他沉吟了一會,也索性豁出去了,拿着個水瓢就先把臉給好好沖了沖。
“沒事,不着急,沒人會覺得你在這。
”甯深笑道,“實在不行,我給你燒點熱水出來,你先在這裡沖一沖,換身幹淨衣衫都行。
”
賈煉知道自己鐵定走不脫,心裡倒是也沒方才那樣七上八下了,他也沒急着要沖洗或是要東西吃,隻是又洗了洗手,然後看着甯深問道,“你們怎麼找着我的?”
甯深笑道:“這城裡頭貓有貓法,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手段,賈侍郎你就别管我們是怎麼能把你找出來的了,反正現在除了我們之外,誰都不知道你躲在這。
”
賈煉在心裡歎了口氣,他看着甯深,道:“三皇子想要做什麼?”
甯深也收斂了笑意,直接對着賈煉歎了口氣,“說實話你也知道三殿下還接觸不到李氏機要處的機密,他也不知道李氏這麼大動幹戈的找你做什麼,至于說他想要做什麼,這不得先生先告訴我們,李氏為什麼這麼看重你?”
賈煉陷入了沉默之中。
甯深認真的看着他,道,“反正也不着急,賈侍郎你有的是時間好好考慮,反正三殿下做什麼都不虧,你願意和他合作,能給他更多的好處,那他就會保着你,若是你什麼都不肯說,那他把你交給李氏,他功勞也不小。
”
賈煉的呼吸變得有些艱難起來,他看着甯深,有些不能相信道,“三殿下有能力保得住我麼?”
“你還怕這個?”甯深笑了起來,“你覺着你的命和三殿下的命和他所圖謀的東西,哪個值錢?”
賈煉一愣,他一時沒想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甯深也不着急,就由着他想。
門口站着的“梁尋道”看似把風和防止賈煉逃跑,但實際上他是生怕這賈煉和這“甯深”談到宮裡頭的事情,萬一這“甯深”接不上話,他還好馬上插上一嘴。
這時候他還在心裡頭嘀咕,顧老狗就是顧老狗,這唬人起來也是真有一套。
賈煉當然不知道此甯深不是甯深,而是顧留白,這梁尋道也不是梁尋道,而是五皇子。
這賈煉藏得是真好。
從懷貞公主告訴他們李氏在滿城搜捕這賈煉開始,他們就開始找這人的下落。
陰山一窩蜂本來就是追蹤高手。
雖然陳屠一直沒有和他明說是哪一個,但顧留白一直知道,這陰山一窩蜂裡面有個追蹤蛛絲馬迹特别厲害的,而且嗅覺也特别靈敏的。
按照周驢兒和徐七的接觸,這人就應該是徐七。
除了徐七之外,現在周驢兒利用他那鼠小弟找人的能力也是一流。
但這農戶做事的确很小心,行動軌迹和平日裡一模一樣不說,就連送餐送水都隻在喂豬的時候送上一頓。
而且這口糧都是從他自個嘴裡摳出來的,就連吃食他都沒比平時多買。
這幾天下來,不管是李氏還是他們這邊,還是城裡其它勢力,一個都找不到這賈侍郎。
沒成想最後沒靠周驢兒的老鼠找到這人,反而是靠了那四耳黑貓找到了這人。
因為這段時間周驢兒的老鼠不是滿城找人,結果一直讓着四耳黑貓約束着那些貓,四耳黑貓一天天弄得有些煩了,心想這些老鼠就是不頂用,找個人還找不出來?
結果它自個晃蕩了一天一夜,硬生生的也沒找出來。
這下它有點毛了,全城的貓就有點遭殃。
不管城裡哪條巷子,哪個角落的貓都被迫到賈府内外逛了一圈,熟悉這賈煉的氣味,然後就限期三天,讓它們一定要将這人找出來。
無巧不巧的是,這農戶自己還養了一窩狸花貓。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這幾隻狸花貓覺得這題簡直是送分題啊,還要三天做啥?
這不就是舔個貓爪子舉個爪子的事情?
賈侍郎就這樣給死士家裡頭的貓給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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