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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間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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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晚再度陷入了沉默。

     在去鹭草驿之前,或者更為精準的說,在去黑沙瓦之前,他非常的低調。

     在大唐一等一乃至像謝氏這樣差上一些的門閥氏族之中,他也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那一類人。

     隻是可能和許多人練劍太久,就想在人前使使劍一樣,他還是忍不住技癢,想讓世間這些俗人好生見識一下自己的手段。

     或許裴雲蕖到鹭草驿來和他見面的那第一眼,就已經在他心裡埋下了一根釘子。

     他何等的人物,裴雲蕖第一眼看他的時候,竟然滿含蔑視,由心的不屑。

     所以他來幽州,雖說是打着要殺死綠眸的由頭,但心裡真正的渴望,卻是将裴雲蕖逮住,好生的羞辱一番。

     他心裡最好的畫面,其實是将綠眸也抓住,在綠眸面前好生折騰裴雲蕖。

     到時讓裴雲蕖好好看着,她瞧不上的謝晚是如何在她身上使勁,而她瞧得上的綠眸,則是和皇宮裡頭那些和妃子私通的太監一樣,隻能看着幹着急。

     他要用這種方式來讓裴雲蕖和綠眸痛不欲生。

     每次想到這樣的畫面,扭曲的快感便讓他的真氣化成無數他不能控制的凝絲,在體内飛快的穿行,來淬煉他的血肉和意志,來提升他的修為。

     然而誰能想到,綠眸竟然覺得自己都不配他親自到來。

     誰能想到,和自己将來争奪觀主之位的人,堕落觀隐道子之一的存在,竟然早早就已經和綠眸聯手。

     而且連一直暗中扶持自己的七師叔,竟然也已經舍棄了自己。

     顧留白不是神仙,他當然猜不出謝晚此時極為豐富的心理活動。

     他雖然知道堕落觀是世間一等一的詭異存在,知道堕落觀的前身是大隋王朝的國師觀,但他委實不知道堕落觀和世間其餘修行地截然不同的養蠱般做派。

     每隔二十年,堕落觀的每一位長老便會挑選一名堕落觀的年輕弟子,讓他成為堕落觀的隐道子。

     這些堕落觀的隐道子的堕落觀弟子身份和隐道子身份都是極為隐秘,他們會隐于世間,然後互相尋覓,互相厮殺。

     直至所有被挑選出來的隐道子最終隻剩餘一人,那這唯一幸存的隐道子便會成為真正的堕落觀道子,得到堕落觀最強的一些修行法門,之後便在合适的時機接替觀主之位。

     即便是成為堕落觀隐道子的謝晚,他搜集了這麼多年的情報,也隻能得知這一代堕落觀隻餘七名長老,這七名長老各自挑選了一名隐道子,但其餘六名隐道子到底以什麼身份隐匿世間,他卻是截然不知。

     堕落觀的所有修士之中,就連傳授他法門的師尊都并不知道他被挑選出來成了隐道子,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便是他的七師叔。

     他和七師叔都是無意之中得窺了對方堕落觀隐道子和堕落觀修士的身份,之後便互相保守秘密,互相照拂。

     在謝晚看來,也隻有那七師叔透露了自己的隐道子身份,自己才會引來别的隐道子的截殺。

     顧留白哪知道自己在謝晚的眼中已經成為了堕落觀的隐道子之一,但他已經敏銳的覺察出來,自己那幾句順水推舟的胡扯似乎恰好打到了對方的死穴。

     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則,他看着陷入沉默的謝晚,也不主動出聲。

     謝晚沉默片刻,果然開口,道:“在我之前,你有沒有殺了其他的隐道子?” 從未聽過什麼隐道子的顧留白心中一動,譏諷道:“我為何要在你死前滿足你這窺探隐秘的心思?” 謝晚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道:“一個秘密換一個秘密。

    ” 顧留白笑了,“若是你随口胡扯呢?” 謝晚道:“那各自甄别真假便是,就看你願不願意說了。

    ” 顧留白想着之前徐七通過藍玉鳳之口轉達的話語,覺着反正要拖延時間,而且自己反正也是胡扯也不吃虧,于是便淡然一笑,道:“那要看你說的秘密是哪方面的,引不引得起我的興趣。

    ” “七師叔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但皇宮裡頭,還有一個堕落觀修士的身份,你應該并不知道。

    ”謝晚微嘲道:“若是此種秘密引不起你的興趣,還有什麼能夠引起你的興趣?” 七師叔的身份我知道了? 顧留白眉頭微蹙,他反應極快,頓時想明白了謝晚覺得自己身份暴露是因為那七師叔。

     皇宮裡頭還有一個…那說明他口中的這七師叔,也是在長安皇宮裡頭的? 再想着之前的隐道子三字,他頓時心中有了主意,冷笑道:“尋常的我觀修士我有什麼興趣知道,除非此人和你是一樣的身份。

    ” 這一句無疑又擊中了謝晚的心坎。

     謝晚有些瘋癫的笑了起來,“這我自然知道,那人便極有可能是隐道子之一。

    隻是我還沒有來得及設計試探而已,若你和綠眸聯手,自然有辦法驗證。

    ” 顧留白很擅長占便宜,他馬上就問道:“你說的此人是在長安皇宮裡頭,還是在幽州?” 謝晚如此聰明的人,自然明白顧留白是什麼意思。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你懷疑是五皇子?” 他倒是覺得反正要說,也不在乎顧留白這種占便宜似的試探,“實話不妨告訴你,和他也沒什麼關系。

    ” “我先前倒懷疑是他。

    ” 顧留白此時反正随口胡扯,也沒什麼心理負擔,也怪笑道:“不過至于皇宮裡頭,我心裡倒也還有一個人選。

    ” “不管你什麼人選,我所說的這個,已經極有可能是我觀隐道子。

    ”謝晚倒是略有些心急,生怕被顧留白說在了前頭,“你隻需告訴我,你之前有沒有殺了其他的隐道子,我便将此人告知于你,你到時候自己核實便是。

    ” “好。

    ” 顧留白略一沉吟,笑道:“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之所以前來幽州,能和這綠眸聯手,便是因為我恰好是發覺一名我觀的隐道子在幽州活動。

    那人實是隐道子,但卻僞裝成我觀尋常修士活動。

    ” 說完這些,他覺得若是謝晚不太相信,是不是要叫胡老三過來,将那個被殺的堕落觀修士的面具也拿來晃一晃。

     他現在心中對胡老三也是佩服得緊。

     那名堕落觀修士在被殺死之時,臉上的面具已經裂成了好幾塊,但胡老三卻憑借裂成幾塊的面具,研究了一下材質和内裡的符紋,便仿制出了這惟妙惟肖的堕落觀面具。

     他一開始拿出這面具戴上時,隻是抱着調戲謝晚的心思,哪知道謝晚壓根就看不出來。

     那個被殺死的堕落觀修士的面具也已經被胡老三修複,但胡老三之前就說過,也沒什麼必要用那個。

     現在他是徹底回過味來,胡老三的意思是,兩者已經幾乎沒有什麼差别? 制器厲害是一回事,但制器仿制如此之快,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還在想着胡老三,這邊謝晚卻已經信了。

     謝晚的語氣裡甚至帶着一些佩服,“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倒是沒有想到,竟還有隐道子想到這樣的招數,将自己僞裝成普通的堕落觀修士隐匿真實身份,和他相比,我委實高調了些。

    ” 顧留白突然一笑。

     謝晚不知道顧留白這個時候突然發笑是什麼意思,不由得退了半步。

     “我隻是因此想到還有一個妙招。

    ”顧留白笑道:“要不我殺了你之後,行事起來就借用你的身份?” “你!” 謝晚的道心再次崩塌。

     顧留白卻是笑眯眯的催促,“你現在可以說,皇宮裡頭哪位是我觀隐道子了,你放心,你驗證不了的隐道子我幫你驗證,你殺不了的隐道子我幫你殺。

    ” 謝晚道:“是三皇子。

    ” 顧留白沒多大反應。

     他自己本來就不是堕落觀的隐道子,堕落觀的這種事情和他本身就沒太大關系,他沒反應很正常。

     但謝晚卻又會錯了意,“難不成你之前也已經懷疑他是我觀的隐道子?” “這也算什麼隐秘,我還以為有新鮮玩意,我也不妨告訴你,國子監裡頭也有一位疑似我觀隐道子。

    ”顧留白幽幽的說道。

     他這雖說也是胡扯。

     但他的胡扯也是有道理的。

     堕落觀連皇子都能吸引,而且聽謝晚的意思,連他都知道皇宮裡頭還有一位什麼七師叔。

     這堕落觀的詭秘和強大可見一斑。

     按照這堕落觀的尿性,這所謂的隐道子自然都是拔尖到了極點的年輕才俊。

     那除了皇宮裡頭的那些皇子,放眼整個長安,還有哪個地方的年輕才俊最多? 那當然是國子監。

     謝晚頓時就信了。

     他深受打擊。

     堕落觀的隐道子之争原本就是養蠱般的自相殘殺,各盡所能,隻要是能夠殺死其他隐道子,各種卑鄙無恥的手段都可以用上。

     現在面對身前的這名隐道子,他開始覺得自己的落敗純粹是因為能力不如。

     自己弄了半天就發現了一名隐道子,還未最終證實。

     但對方已經發現了好幾個,而且還殺了一個。

     我不落敗誰落敗。

     喪氣歸喪氣,但就這麼認命等死,卻是不可能的。

     “攔住他!” 他對着身旁的黑衣劍師下令。

     他的想法是,黑衣劍師朝着顧留白沖殺,然後自己試着盡展手段,看看能不能乘機逃脫。

     然而讓他更加喪氣的是,聽到他這下令,那黑衣劍師卻是往外一掠,直接和他拉開了五六丈的距離,反而堵住了一個方位。

     與此同時,那黑衣劍師沖着顧留白便喝道:“這位隐道子,接不接受棄暗投明的?” 顧留白樂了。

     他上一次見到這麼機靈的人,就是無頭菩薩廟的那個明養。

     黑衣劍師很清楚因為堕落觀的真傳真氣法門十分特殊,所以這些堕落觀的隐道子腦子有些時候和正常人不一樣,再加上此時顧留白也戴着面具,他看不出顧留白臉上的表情,顧留白沒有馬上表态,他倒是有些心慌,當下連聲說道,“良禽擇木而栖,我隻是想輔佐一名堕落觀的隐道子,将來得以真正進入堕落觀修行,獲得堕落觀的一些法門。

    此子和主上您相差甚遠,要選我自然選您。

    ”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有見地!”顧留白笑得渾身都在發顫。

     “你這狗!”謝晚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我觀隐道子之争便猶如養蠱,強者為王,我招收部衆自然也是如此。

    ”顧留白頓時就用出了黑戶寨對付無頭菩薩廟修士的那一套,他伸手點了點謝晚,“你把他擒住,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 這黑衣劍師對謝晚有些敬畏,但情知今日若是不交出這份投名狀,自己的腦袋肯定不保,于是他連應聲都沒有應聲,體内的真氣卻已經急劇流轉。

     他渾身的肌膚瞬間變得赤紅,周圍的空氣被真氣推動,奇異的出現層層疊疊的晶瑩光澤。

     他的長劍自動從劍鞘之中跳躍出來,劍身瞬間發紅,一縷縷急劇遊走的真氣沁入長劍深處,這柄長劍的劍身上頓時布滿熔岩一般的劍氣,而且不斷往外流淌。

     唰! 他也沒有直接近身,隔着四五丈的距離隻是揮出一劍,這些劍氣直接脫離劍身,朝着謝晚兜頭灑了過去。

     謝晚原本已經怒極,然而當這名黑衣劍師出劍,他體内的真氣化為無數的凝絲在體内急劇穿行的刹那,他腦海之中那種憤怒和恐懼都已經消失。

     堕落觀的這種真氣法門,讓他瞬間處于一種癫狂而興奮的狀态,身體的感知也變得敏銳到了極點。

     “你這是找死!” 他隻是略微晃動身體,避開打向自己面目的劍氣,任憑其餘的劍氣打在自己身上的内甲上,與此同時,他獰笑出聲,手指一點,朝着這黑衣劍師打出一點烏光。

     黑衣劍師極為謹慎,左手輕彈。

     叮的一聲,一枚無柄小劍從他的左手之中飛出,精準無比的擊中那點烏光。

     噗! 烏光瞬間爆開,腥臭味急劇的擴散。

     那點烏光似乎是一個很大的蟲子。

     黑衣劍師突然渾身一僵。

     他體内的真氣還在流轉,但直覺自己整個臉面在發麻。

     “啊!” 下一刹那,他無比恐懼的尖叫起來。

     他臉上的血脈開始急劇的潰爛,流出來的鮮血就像是屍水一樣帶着腐臭的氣息。

     他的眼睛瞬間看不見了,眼球開始腐爛,眼眶裡不斷流淌出黃水。

     他的真氣還在行走,但此時的真氣卻像是變成了他體内的劇毒。

     真氣過處,他的血肉,他的髒器,都開始腐爛。

     顧留白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蠱蟲! 他看到這名黑衣劍師臉上潰爛的肌膚之中,爬出了很多細小的黑色蠱蟲。

     這些蠱蟲并非是方才侵襲進他的身體,而是之前就已經暗藏于他的體内。

     方才謝晚打出的那個蠱蟲,隻是用于引發他體内隐匿蠱蟲的暴走而已。

     隻是這名黑衣劍師的真氣修為已至七品。

     堕落觀這種真傳的蠱毒手段,竟然能夠讓一名七品的修行者在平日裡的修行之中毫無察覺? 看着如一堆爛肉般倒下的黑衣劍師,謝晚面露下真氣如無數細蛇穿梭般發出聲音,接着他轉過頭來,看向顧留白,怪笑道:“倒是讓你省了不少手腳。

    ” 這個時候顧留白覺得戴着面具也挺好的,至少不會讓對方看見自己臉上的神色變化。

     否則剛剛那一下,自己恐怕就露出了馬腳。

     聽對方這意思,似乎身為堕落觀的隐道子,早就應該知道這黑衣劍師會是如此下場。

     “桀桀桀…” 謝晚不斷怪笑,如同老鴉夜鳴,此時渾身氣勢不斷攀升,他的神志也被真氣刺激的有些不太正常,“你這厮…若是你敢和我單獨一戰,一決生死,我倒是可以再告訴你一樁隐秘。

    ” “哦?”顧留白道:“不過你得先告訴我。

    ” “來來來,你到我近身十丈,我便告訴你。

    ”謝晚整個身體都前仰後合,偶爾扭曲,他的身體姿态十分奇怪,若是在戰鬥之中,似乎紊亂得讓人無法捉摸。

     顧留白也沒猶豫,隻是緩步上前,到了距離他身前十丈左右,便停下了腳步。

     謝晚倒也不拖拉,直接怪笑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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