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李彧看着鬼仇,又側頭看向一旁同樣被綁在行刑架上的纭兒,她們為了救百姓,身受重傷,回王城就是為了養傷。
結果等待她們卻是當作妖孽給抓了起來。
“我們是妖孽?”李彧神情冷冽,看向鬼仇時,眼裏還是有一絲不甘心。
怎麽會?
到頭來還是被抛棄了,當年救她們于水火的師傅,如今也抛棄她們了。
“你們當然是妖孽,南方水患就是你二人引起,借着赈災的名義,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人。
”一個官吏站出來指着李彧說道。
“對,要不是有人在水中看到你二人顯出鬼身,我們還被蒙在鼓裏,多虧了周天師及時出手制服了你二人,否則我們全城的人都得被你們害死。
”又一個官吏站了出來。
李彧再次看向鬼仇。
“周天師?”李彧不确定地喃喃道。
早在水災出現之前,她曾收到消息,南方有一天師出現頻繁,深受百姓信賴,原來那個天師就是自己師傅。
想來布局已久。
會不會這次天災就是師傅的手筆,不,師傅沒有這麽大能耐才對。
“是啊,多虧了周天師大義滅親,也怪這二人隐藏太深了,不然周天師怎麽會蒙騙。
”官吏谄媚道。
鬼仇并未隐瞞二人是自己徒弟的事實,隻是稱自己是來清理門戶的。
“呵,我竟不知師傅還是周天師。
”李彧閉了閉眼,已然不想掙紮。
但是随即想到纭兒,她可以死,但是纭兒不能。
随即睜開眼睛看向鬼仇,等到鬼仇與自己對視後,側頭示意一旁還處於昏迷不醒的纭兒。
“師傅,我可以死,但是她不行。
”李彧眼眸中流露出了乞求。
鬼仇垂下眸子,不再與李彧對視。
随即轉身離去。
鬼仇在二人臉上施加了障眼法,外人眼裏,李彧和李纭都是面目可怖的鬼臉,鬼仇一走,其餘的官吏也不敢留下,立馬跟在身後跑了。
等到鬼仇一走,李旭緊接走了進來。
“皇姐……”聲音小小的,生怕被人發現一般。
李彧本不予理會,但是李旭或許就是唯一能救纭兒的人了。
“救纭兒。
”李彧睜開的第一句話。
“會的,皇姐,我會想辦法的……”李旭小聲地說着,本來想還多說兩句,便聽到身後的動靜,立馬變了一副嘴臉:“呵……想不到你們還有今日。
”
是鬼仇去而複返。
“李旭,出去。
”鬼仇冷聲道。
李旭聞言回頭看向鬼仇,表現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出去了。
鬼仇還未動,手中的拂塵便飛了出去,落到李彧的跟前。
“好久不見,李彧。
”餘蓄飄然出現在李彧眼前。
饒是李彧有所猜想,可親眼看到,依然會震驚。
“餘蓄,你沒死?”李彧望向餘蓄魂體後的鬼仇,仿佛是在質問鬼仇一般。
鬼仇看向一旁透光的窗子,不與之對視。
倒是餘蓄感覺被忽視,在李彧身邊轉了來回,才緩緩開口道:“是啊,我沒死,多虧了周師兄。
”
李彧沒有接話,她知道鬼仇和餘蓄打算跟自己攤牌了。
“是不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餘蓄沒有從李彧的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的驚慌失措的表情,覺得有些可惜。
李彧還是冷着個臉,并未給什麽反應。
餘蓄覺得無趣,整個魂體又回到拂塵之上,左右搖擺了下頭,“從十年前開始……”
“餘蓄,夠了。
”鬼仇沒忍住,不想讓餘蓄在繼續說下去。
李彧擡眸看向鬼仇,卻不見鬼仇與自己對視。
“你繼續說。
”李彧清冷的聲音響起,寒着一張臉,頗有幾分帝王之相。
不,她本來就是按帝王的标準培養的。
“死也得死個明白不是嗎?”李彧見餘蓄看向鬼仇,接着說道。
餘蓄聞言,嘴角裂開,他想說好久了。
“十年前,那次陣法從來都不是什麽意外,你師傅,不,周師兄可是第一策劃人,我也是在提供一個場地罷了。
”餘蓄說完,盯着李彧看了半響。
卻不見李彧臉上露出半點悲傷,有的隻有麻木。
“怎麽?你不相信?”餘蓄問道。
李彧淡淡地瞥了一眼餘蓄,接着再次看向鬼仇,這次鬼仇與自己對視了。
“信,如何不信呢。
”李彧這次眼眸中有淚。
但是她的淚,隻是為了喚醒鬼仇一點點感情,好讓鬼仇放過纭兒。
可是鬼仇卻背過身去,不看李彧。
“呵……”李彧苦笑了一聲,是她把鬼仇想得太好了。
鬼仇把餘蓄收了回來什麽都沒有說,轉身便走了。
之後的日子裏,李彧和李纭便被關在着隻有扇小窗的暗室中,數着日子。
李彧希望李纭能醒過來,這樣她或許還能有機會把李纭送出去,可李纭為了救百姓,透支得也太厲害,如今已經處於虧空狀态。
她以為鬼仇會把她們關到布置好陣法的那一天。
結果,鬼仇提前把她們兩人抓了出去,坐在囚車裏看着百姓憎惡的眼神,李彧忽然不懂救百姓的意義了。
而李纭也在此時醒了過來。
看着被她從水裏救起來的兩個小孩,用臭雞蛋菜葉砸向自己姐姐時,本能地想要去幫李彧擋,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
眼睜睜地看着臭雞蛋砸在李彧的額頭上,腥臭味頓時蔓延開來。
那兩小孩是在南方救起,也就是他們一路趕來,就是為了丢兩個臭雞蛋來惡心她們的嗎?
餘蓄的聲音再度響起。
“看見了吧,這就是你們要救的人,哈哈哈……如果你們不救這些人,我們還不一定能抓得住你們,要怪就怪你們心太軟。
”
李纭的眼眸帶着疑問,看向自己姐姐。
她從進城的那一刻便昏迷過去,直到現在才清醒,根本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
餘蓄怎麽又活了過來?
師傅呢?
李纭側頭看向囚車前騎馬的鬼仇,随即李彧掀開自己的外衣,把李纭護在乾淨的衣服裏,輕聲道:“別看,別想,沒事的。
”
可是李纭怎麽會不想,方才對着她們扔東西的人,不就是她們救下的百姓嗎。
千裏迢迢跑來,就是為了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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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纭縮在李彧的懷中,透過衣服的縫隙,把外面扔東西的人長什麽樣子,默默地記在心裏。
終於,兩人知道了這次遊行的目的。
又是幾口大缸擡了出來,百姓紛紛迫不及待地割開手腕,把自己的血滴了進去。
“殺了她們。
”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随即此起彼伏的聲音跟着想起。
“看看,這就是你們拼了命救的人,如今都要你們死呢,哈哈哈……真是諷刺。
”餘蓄的聲音再度響起。
鬼仇默默地站着,并未阻止。
等到萬人血收集夠了,鬼仇隻是讓人把人帶回去暗室關着。
這次并未把兩人綁在行刑架上。
李纭坐在地上默默地聽着李彧把進城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呵……姐姐,是我拖累了你。
”李纭聽後冷笑一聲,接着又是帶着歉意的語氣跟李彧說。
如果不是她非要下去救人,不會變成如今這樣,說到底還是自己心不夠狠。
看看她救得是什麽人。
“不怪你。
”李彧輕拍着李纭的後背,安撫着。
“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李纭側過頭去,擡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道:“師傅若不再不快點,我怕是等不到他的陣法了。
”
李纭知道鬼仇要用她與姐姐的氣運和天賦,不由得自嘲起來。
又是最信任的人給了她們緻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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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還在猶豫什麽?”餘蓄看着鬼仇盯着幾口大缸的血,心裏有些發毛,生怕鬼仇會放棄。
“師兄,你在等下去,師門的人可就沒了,前些日子已經兩位師伯徹底消失了,你難道還想看着師門更多的人消失嗎?”餘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