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表的,但是馬導為人比較随性,跳着拍,你搞不清楚也正常,剛才拍的哪一場是潔瑩在灣口被星探挖掘的那一場戲,現在要去的,是潔瑩第一次拍戲的片場。
”
她說着,眼眸中柔情和懷念一起出現,手垂落在裙擺上,嘴角笑意淺淺:“就是在這個片場,潔瑩遇到了我,她說我的國語話說得好标準,讓我教教她,我那時候還隻是一個跑龍套的,後來就變成她的禦用配音了。
”
蘇宣看着關芊芊說起雲潔瑩的表情,心想華威說的并未作假,她應該的确和雲潔瑩當年關系很好才對。
但是就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麽那麽快變成了杜泷的情婦。
蘇宣從未真的見過杜泷這位UK的大股東,但就從他目前了解到隻言片語來看,杜泷和雲潔瑩的死應該分不開關系。
關芊芊說着似乎發現了蘇宣并沒搭話,于是便識趣地換了個話題:“你還有其他想知道嗎?”
蘇宣擡眸看着她,斟酌了一下,問道:“你知道杜泷,也就是杜目扮演的角色的一些消息嗎,關老師,我這邊沒有多少關于他的資料,但是我扮演的杜目和他對白戲還挺多的,您能幫助我,讓我了解一下他嗎?”
關芊芊嘴角的笑詭異地頓住了一下,蘇宣看見她面上所有情緒都如被風逝去般消散,隻留下一張介于雲潔瑩和關芊芊之間的美麗臉龐毫無情緒地看着蘇宣。
和這樣一張畫皮似的臉對視過久,未免讓人有幾分悚然,蘇宣咽了口唾沫。
關芊芊的手腕動了一下,這樣近的距離下,蘇宣看到了關芊芊手腕內側有一道和膚色有點不貼合的遮瑕,宛如一刀毫不留情的刀痕。
蘇宣收回了目光,在心裏消化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東西,斟酌開口道:“關老師不方便不說也可以。
”
“沒什麽不方便的,我已經……全都無所謂了。
”關芊芊側過頭去看車窗外的景物,她翹起了二郎腿,手腕松散地耷在膝蓋上,語氣平淡,“他在我這裏,除了是潔瑩的前夫,沒有其他的身份了。
”
“但你要問我對他的評價,那就多得很了,杜泷啊——”關芊芊的聲音停頓了兩秒,又道,“他配不上潔瑩的一根頭發,癞蛤蟆吃天鵝肉的衣冠禽獸罷了。
”
蘇宣聽得悶聲咳了兩聲,想提醒一下關芊芊這車上還有其他人,關芊芊卻輕笑地用餘光袅袅地掃了一眼蘇宣:“沒事的,我在這裏說這些也沒人會動我,我畢竟曾經是他的女人。
”
她垂眸下來:“潔瑩走後,他待我不錯,他待自己的女人一向都不錯,我一個,柳蔓一個,都給足了情面財面,唯獨潔瑩……”
關芊芊說到這處便住了話頭,目光似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身上這身裙子,恍然輕聲道:“唯獨潔瑩……”
蘇宣心裏嘆息一聲。
劉胖胖查到的資料裏,杜泷此人發家不算太清白,似乎是做過賭場生意,這習性似乎在開了傳媒公司之後也延續了下來,一直都很喜歡和各式的明星賭,大到終身大事幾千萬,小到一場球賽的勝利,賭注各式各樣千奇百怪。
雲潔瑩不是第一個輸給杜泷的明星,但卻是輸得最慘的一個。
蘇宣換了一個話題:“……杜目……”他想了想還是很膈應地加了個老師,“杜目老師今天是不過來嗎?他今天不拍戲嗎?”
關芊芊舒展放在裙擺上的雙手陡然捏緊,在裙子上捏出皺褶,她指節捏到發白發青,低頭很緊繃地說道:“還在拍潔瑩早期的時候,他扮演的人物,不必那麽快出場。
”
她說着,捏住裙擺的雙手似乎有些發抖,聲音裏都能聽得出抗拒,好似杜目扮演的杜泷不出場,雲潔瑩就能多無憂無慮地在鏡頭面前笑着多活一會兒。
但關芊芊和蘇宣都知道,《春日潔雲》是拍給死人的紀錄片,緬懷的意義是超過紀念的。
無論杜目或早或晚地出場,從樓上墜落下去的雲潔瑩都不會再多活一分鐘了。
……
《春日潔雲》是從兒子【杜目】的角度回憶【雲潔瑩】的一生。
蘇宣飾演的【杜目】起的是一個串場的作用,要走過當年雲潔瑩走過的地方來回憶這些景象,說是說男主,但其實更像是用來回憶雲潔瑩工具人。
而且馬河東還有個很不好的習慣,他很喜歡興緻一來就狂改劇本,而且這種改和錢淮的改還不一樣,不是在上一個劇本上添加或者減少,而是直接憑空又寫了一個劇本一樣,改動幅度相當大。
蘇宣進組拿到的劇本和兩天後的劇本已經是兩個模樣,他這幾天都在熬夜背臺詞,恍惚中好像夢回了他還是個糊逼遇到喜歡亂改劇本的男一的時候。
但劉胖胖和華威一直耳提面命讓他小心馬河東拍戲,蘇宣這幾天跟着馬河東拍了不少,雖然的确把蘇宣累的像條死狗,但是也就是累,還沒有到折磨的地步。
馬河東拍戲相當幹脆,就卡着一個鏡頭一直拍,拍到你過為止,不會給演員任何适應的時間,年輕一點的演員的确不一定扛得住,心态很容易崩。
但是蘇宣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了,還能撐得住。
蘇宣拍完一場戲,坐在劇組旁邊的小馬紮上用毛巾擦頭發喘氣,有化妝師準備過來給他補妝,但是這地兒拍戲真的是太窄了,根本放不下這麽多人,化妝師過來給演員補個妝都要深一腳淺一腳地越過很多器械,補妝補得氣喘籲籲的。
化妝師見蘇宣一個這麽紅的演員坐一個小馬紮都束手束腳地被人擠成一團,安撫道:“蘇老師,再等等啊,還有一個星期我們就去內地拍了,內地拍戲場地就寬敞了。
”
蘇宣拍戲拍迷糊了,他問了一句:“這麽快?”
化妝師說:“是的,馬上就要去內地拍當初拍《小蘭》的戲份了。
”
蘇宣猛地回神過來,他看向了在片場裏的馬河東,想起了自己前兩天剛剛拿到的劇本裏,的确是把雲潔瑩拍《小蘭》這一段又加了上去。
但是蘇宣拿到第一版劇本裏,是沒有雲潔瑩拍《小蘭》這一段的。
當初拍了第一版被封禁,現在拍紀錄片,居然又要把拍攝《小蘭》的過程拍進去。
馬河東對《小蘭》,到底有什麽執念?
蘇宣之前因為看了一些短視頻和簡介,一直對這部電影很排斥,他看得很反胃,也找不到未删減的資源,所以一直也沒有嘗試去看。
但是現在馬河東又把這個東西放進了劇本裏,于情于理,蘇宣覺得自己都應該找來看一看。
晚上,蘇宣回到酒店之後給錢淮打了個電話:“錢導,我應該近期之內要回內地了,電影要上映了,我會配合宣傳的。
”
錢淮說:“你不說我都要來抓你了,王木哲已經騰出檔期來做巡站了,幾個大城市都要去,你可不要撐不住啊!”
蘇宣笑笑,又和錢淮聊了兩句,最後才猶豫地問道:“錢導,你看過《小蘭》嗎?”
錢淮脫口而出:“你說馬河東拍得那鄉村淫穢色情片?”
蘇宣:“……”
錢導不愧是錢導,說話永遠都不給自己留退路,蘇宣哭笑不得:“就是那部,我想問問,您有留底或者資源嗎,我想看看。
”
錢淮聞言警覺了起來:“你看這幹什麽,我和你說啊,少看馬河東的東西,精神污染懂嗎?他早年拍得東西跟邪典視頻似的,就喜歡拍些小姑娘被糟踐的東西,越是年齡小他越來勁兒,也就是這幾年卡得嚴了,要不然……”
錢淮最後嘀嘀咕咕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蘇宣沉下心來聽了一會,分辨了一會兒,聽到錢淮說的是:“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個雲潔瑩。
”
蘇宣靜了幾秒,還如實交代了:“錢導,我在拍他的電影,雲潔瑩的紀錄片《春日潔雲》。
”
蘇宣一五一十地把內容給錢淮交代了,馬河東拍戲在上院線之前是幾乎不宣傳的,圈子裏知道的人也很少,又是在這邊開拍,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微博上一點水花都沒有。
馬河東應該是不屑也不想花宣傳那功夫,他的出生很好,又是UK力捧的大導演,完全不用擔心缺錢的問題。
但馬河東的電影票房其實不算很好,而他的電影捧出來的演員大多也是後繼無力類型的,蘇宣一直也搞不動為什麽UK會一直力捧他,讓他執導拍戲。
錢淮聽完之後靜了大概一分鐘,然後怒罵了一句:“畜生!真是畜生!他毀了一個雲潔瑩還不夠,還要繼續把這個過程再拍一遍,真是豬狗不如!”
蘇宣少有見到錢淮氣成這樣樣子,錢淮雖然脾氣不好,但也就是嘴上逼逼賴賴的,從來沒有這種怒氣幾乎要穿透手機的時候。
錢淮氣性一上來了,就止不住話頭了,他說道:“《小蘭》這部戲上映的時候,都在誇贊說拍得真實,拍得最真實的是一段強奸戲,就是小蘭的表哥看見小蘭洗澡然後忍不住強奸了她,真實真實,屁的真實,操他媽的,那何止是真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