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太尉、随後又當了逃兵想混入民間。
我們鎮守涪城,這大半年來,都搜捕到過一些曹軍逃兵。
到時候就從其中提幾個不肯歸降的死硬俘虜出來,假裝拷打至死。
再配合上一些人證、口供。
我就能說,流言剛起時,我們就有聽說,但一番詳查後,發現有些傳言者,乃是曹軍潰兵,我懷疑是那些心向曹賊的餘孽潛伏了下來,想要破壞抗曹大業,所以我對這些流言,一開始選擇了置之不理。
等主公那邊,從成都發現流言并非完全是曹軍潰兵散播,而是另有商旅攜帶,消息是真的,我就再假裝一時失察,向主公請罪好了。
此計雖然粗糙,如果面對諸葛令君或是龐長史,肯定是瞞不過的。
但是劉璋身邊的王累、鄭度卻不是以奇謀著稱,騙騙他們足夠了。
”
孟達聞言,這才徹底歎服,五體投地。
随後也就完全按照法正吩咐的節奏,繼續去準備。
……
因為法正暫時的隐忍不動,劉璋那邊的反應自然也就相應慢了不少。
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有些時間,是非等不可的。
足足等流言自然在成都城内流傳了五六天之後,王累、鄭度等對劉備強硬派,也終于察覺到了一切,并且派人初步驗證了一番。
所有渠道的信源說法都一緻,而且都說,劉表患的是背疽,如今已經加重。
曹操的軍隊,也開始向荊北靠攏,以防出現意外。
王累确認情況後,終于禁不住誘惑,率先一咬牙去拜見劉璋,禀奏此事。
“主公!屬下風聞劉表病重、曹軍和劉備在荊州可能要起大戰。
沿淮全線,怕是也難以安甯。
值此良機,我軍正該勸劉備履約前諾、把蜀中的多餘駐軍撤出益州地界!
如今曹劉戰端随時可能再起,曹操的主力也已經東移,顯然是放棄了翻秦嶺走西線的想法。
劉備哪怕在漢中留三萬人,也足夠抵擋北線了。
我們可以給他寬松些,允許他留五萬。
反正如現在這般留十萬,實在于理不合啊!”
相比于王累,另一個對劉強硬派鄭度則是管錢的,他對錢糧更敏感。
一聽說消息後,他也來觐見陳情。
不過鄭度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聽到王累高談闊論了一番。
于是他就換了另外一個角度繼續勸劉璋,而他的說辭自然也是關于錢糧支出方面的:
“主公,成都即将枯竭!去年劉備戰勝,我們付出的金銀犒賞,就導緻府庫餘财大大減少。
如果繼續年年給劉備上供軍費,用不了多久,我軍自己就會分崩離析、到時候劉備再想要挾主公,又當如何是好?
而且今年入秋以來,劉備邀買人心愈發變本加厲,我軍在廣漢郡與梓潼郡接壤的數縣,有不少百姓徭役季偷偷逃亡去劉備軍轄區服徭役賺工錢。
江州那邊,被諸葛亮吸引的百姓更是不可勝數。
更兼今年蜀郡有半數水田種了林邑稻,如今秋收,第二季稻谷也收了上來。
百姓對劉備、諸葛亮善政的讴歌,已經到了甚嚣塵上的地步。
主公若不顯示一下我軍的不可欺,隻怕劉備諸葛亮變本加厲、鈍刀割肉。
再有一兩年,益州民心都被他們籠絡,到時候主公再想抗争一搏,也沒有餘力了!”
劉璋連續聽了兩番不同角度的勸谏,也有些慌神,但他如今還算有些清醒,不由懼怕道:“伱們莫非要孤對玄德兄決裂不成?敵強我弱,如今怎麼能做這種事情!你們這是誤我!”
王累、鄭度異口同聲道:“我等豈會勸主公以卵擊石?我們隻是希望主公剛柔并濟,不可一味示人以軟弱可欺。
否則今日允駐軍、明日允諾供給錢糧,劉備胃口越來越大,遲早被鈍刀割肉到武力反抗?
我們隻是以文的手段抗争,隻要禮數周全,縱然談不下多少條件,劉備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動武。
如今劉表病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談判要價良機。
真要是荊州那邊……萬一被劉備接收了,我們再想開價,就絕對談不下來了。
”
“讓我再想想!再想想!”劉璋畢竟懦弱,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以他對劉表的了解,才覺得這事兒靠譜程度确實比較高。
“不過……景升兄已經六十有七了吧,過完年便是六十八。
如此高齡,又确認是背疽,确實随時都有可能……唉,這可是數十年唯一的開價良機了。
”
最後,還是劉表的天然壽命将盡、這個闆上釘釘的事實,讓劉璋有了危機感。
天下就剩這麼幾家諸侯了。
以後,任何一家諸侯的病故,都是幾十年一遇的罕見事件了。
自己現在開個價,說不定還能多過幾年好日子。
反正隻是談談,隻是讓劉備别一味向他勒索錢糧,又不是别的過分的要求。
“這事兒,你們就先草拟一個談判的意見,看看我軍如果派人去談的話,該怎麼開價。
”劉璋先拍闆吩咐把預案給做了,
吩咐完之後,他也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這些消息,是從哪裡傳來的?”
王累一愣,連忙如實相告:“大多是商旅所傳,北線涪江沿岸,南線岷江沿岸,都有商旅傳說。
涪江那邊的消息似乎稍微快些。
”
劉璋不由眉頭一皺:“既然如此,孝直鎮守涪城,為何沒有上報?難道他沒聽說劉表病重?”
劉璋想到這兒,就準備找個人差問一下此事。
王累以為主公要托付給他查辦,便沒有急着告退,還站在堂下等着更多吩咐。
劉璋稍稍沉思了一會兒,擡頭看見王累還沒走,不由敲打:“怎麼還不去辦?”
王累一愣:“主公是要我一并去查清涪城守将為何沒有上報這條流言……?”
劉璋把臉一闆:“讓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剛才吩咐的那些!此事我自會另外安排。
”
劉璋說着,一揮袖讓王累退下。
,随後讓近侍趕緊把黃權找來,讓黃權負責核查前線守官對于情報知情不報的問題。
黃權還是比較持重的,所以剛才并未跟王累、鄭度那樣勸劉璋找劉備重談條件。
在黃權看來,這種事情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算了,何必非要蹚渾水呢。
不過劉璋找他也不是為了這事兒,而是查查法正為何知情不報。
黃權覺得這個任務沒問題,便慨然領受了。
于是,王累、鄭度忙着籌措談判條件。
黃權也帶人去涪城明察暗訪了一番,還徑直找到法正,正面詢問此事,想從法正的回應中看看有沒有破綻。
可惜,法正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提前備好了證據。
黃權一番例行公事,自然是什麼有價值的真相都沒查到,他也就隻能乖乖回成都複命。
“主公,法孝直隻是因為發現第一批散播此流言的人裡,有相當一部分拷打之後,都承認其原本是去年逃散的曹軍潰兵。
法孝直出于謹慎,才沒立刻上報。
”
“原來如此麼,看來孝直倒是慎重……”劉璋摸着胡子,不由點評了幾句,随後一拍腦門,
“既如此,可見孝直在此事上并無私心,也不至于激進。
趕緊招他來見我,我交代他幾句。
這次的談判,就讓他代表我軍去跟玄德兄交涉好了。
他辦事穩妥,應該不至于像派王累去那般亂開價、容易激怒玄德兄。
”
“屬下這便去辦。
”黃權對劉璋拱手領命,随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