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下,需要一個台階,也就跟賈诩一起接見了對方。
使者入内,夏侯淵金刀大馬地居中而坐,倨傲戟指罵道:“爾乃何人?劉表憑什麼派你為使?”
使者做了個天揖:“在下襄陽野人宋忠,蒙劉荊州禮遇,自當報答。
”
原來,這個使者也算是荊州大儒了,曾經跟司馬徽、龐德公等人交遊,比徐庶諸葛亮還高了一輩,也算是前輩名士。
曆史上兩三年後、劉表病死、劉琮被蔡瑁蠱惑降曹,就是派了宋忠為使,後來又派宋忠去通知劉備說自己已經投了。
劉備氣得差點把宋忠剁了,最後還是看他名士的身份,不屑于一般見識。
(注:《三國志.蜀書.先主傳》:備乃大驚駭,謂忠曰:“卿諸人作事如此,不早相語,今禍至方告我,不亦太劇乎!”引刀向忠曰:“今斷卿頭,不足以解忿,亦恥大丈夫臨别複殺卿輩!”)
如今劉琦需要一個對曹操陣營暫時示弱、虛與委蛇的使者,當然就想到了從父親那裡要來宋忠。
當然,劉琦并不會把自己和徐庶的謀劃,全部告訴宋忠。
所以宋忠也不知道劉琦示弱的真實動機,他隻管自由發揮求和就是。
劉琦也不在乎宋忠的死活,哪怕宋忠被夏侯淵砍了也沒關系。
宋忠本就是個軟弱投降派,死不足惜。
如此機緣巧合,宋忠一見到夏侯淵就卑躬屈膝,各種口稱朝廷之德,還委婉表示:
“我主并無與朝廷相争之意,隻是張魯覆滅時,申耽、申儀不穩,我主擔心襄、樊上遊出現變故,為求自保不得不出兵。
如今朝廷既已平定張魯,隻要不再圖我荊襄,我主自然願意與朝廷和睦。
但若是非要威脅荊襄,我主也隻得托庇于車騎将軍,以求自保。
在下此番帶來黃金百斤,白銀五百斤,綢緞三千匹,請夏侯将軍笑納,聊慰将軍平漢中之勞。
我主并不敢以錢财俗物相擾,隻是想箪食壺漿、犒勞王師而已。
”
夏侯淵聽說對方送了這麼重的财貨禮物,心情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加上之前賈诩就在那兒反複勸說,一再表示曹公肯定也不希望橫生枝節。
裡應外合之下,終于把夏侯淵的仇恨值給徹底拉走了。
夏侯淵沒及時支援到申儀,原本就是差個面子。
隻要面子找回來了,有個台階下,這個局就是可以解開的。
現在劉琦稍稍展示了一下肌肉,同時又沒有一味追求多殺傷試探進攻的曹軍,而是點到即止。
點完之後還送了一份禮,好言好語認錯服軟,夏侯淵也就借坡下驢了。
“既如此,讓劉表好自為之!好好管教兒子!”夏侯淵威嚴地敲打吓唬了宋忠一番,就把宋忠放回去了。
宋忠這人也沒什麼骨氣,被夏侯淵一番吓唬,幾乎是抱頭鼠竄而歸。
夏侯淵看他逃跑時的慫樣,内心愈發鄙夷,卻也因此放松了警惕。
此後數日,夏侯淵在南鄉繼續休整、調整部署、籌措積蓄軍糧,一邊也是等待曹操的正式回複——
之前為了上庸問題,跟荊州軍擦槍走火,夏侯淵也不敢自專,也是請示了曹操下一步戰略的。
在新形勢下,下一步具體是打上庸還是威脅巴蜀,還要曹操最終拍闆。
等了幾天後,曹操的信使終于翻山越嶺竭盡所能通知到了夏侯淵。
夏侯淵和賈诩一起看了曹操的新命令,果然是同意夏侯淵繼續專注巴蜀,不要樹敵太多。
有了這個總方針作為指導,夏侯淵也就再無疑慮,把休整完畢的部隊投入到了新的進攻中。
他兵分兩路,一部順着此前追擊張魯的路線,翻越大巴山,走山區小路威脅巴東、巴西,争取滲透到渠江流域,攻破宕渠。
另一路,則是沿着陽平關外的金牛道南下,再轉馬鳴閣道,打算強攻蜀地心腹——不過這一路雄關衆多,馬鳴閣道沿線的葭萌關、白水關都是易守難攻之地。
蜀道之難,也會在這條路上得到充分的展現。
夏侯淵的軍隊剛剛沿着金牛道推進了幾十裡,就遭遇了劉璋軍的堅決阻擊,層層抵抗。
夏侯淵的地理并不是很好,加上他此前對蜀地環境的印象,也都停留在别人轉述的層面。
如今身臨其境,親自打了兩場蜀地山谷關隘的攻堅戰,才知道一腳踢到鐵闆上、是何等的酸爽。
夏侯淵無奈,趕緊又找來賈诩等謀士商議,隻好另想辦法找路進攻蜀地。
但夏侯淵的進攻,已經把劉璋吓得不輕,簡直是六神無主、瘋狂想趕緊找條大腿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