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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井底之蛙張子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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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察。

     此後十餘日,船隊果然一如孫邵所言,一路順江東下狂奔。

     張松還是第一次在長江上奔流數千裡一日不歇,每日看着青山相對而過,也是頓生豪邁,隻可惜他沒李白的詩才,每每興緻來了,也隻能随口感慨幾句。

     一行人就在船上渡過了建安九年的新年,直到上元節前幾天,船隊過了武昌,孫邵考慮到連日行船士卒水手疲憊,便決定稍歇一兩日,實在不行就在武昌換一批水手駕船。

     武昌是劉備的大本營,“武昌侯”的封地,又是九省通衢,水運自然發達。

    以孫邵的身份,拿出劉備的使命,要求地方上配合,換一批水手,也是輕輕松松的。

     張松見孫邵都不擔心耽誤使命,他自然也樂得在武昌休息一兩天,順便見見世面。

     他平生此前并未來過武昌,但他也知道,武昌原先不過是從黃祖的老巢夏口城基礎上營建而來,并不算什麼天下重鎮。

     然而,進了武昌城後,武昌的繁華景象,還是讓張松大開眼界。

     負責接待他的官員,聽孫邵交代過,說此人是劉璋的使者,自然更是盡力配合,張松想參觀什麼地方都可以随便去,還特地引導他去武昌學宮看了一下。

     水鏡先生司馬徽,如今常駐武昌學宮,擔任山長,其弟子向朗兼任着江夏郡丞,還有同學孟建也在武昌勾當。

     張松見了武昌學宮的藏書規模,便覺歎為觀止。

     負責接待的官員倒是沒讓他參觀雕版印刷的作坊,但僅僅是看了藏書規模,張松便确認武昌這邊的印刷術非常發達。

     普通士子,隻要是身份清白、籍冊登記過的,都可以到武昌學宮随意閱覽。

    如果要往外借閱的話,才有身份門檻。

     張松參觀的當日,便看到數以百計的貧寒士子,隻是核驗了身份,就被學宮的衛兵放進藏書館,哪怕衣衫破舊,都能随意看書,不由讓他刮目相看。

     “這車騎将軍治下,文教果然昌盛,寒門士子都能有出頭之日,實在是可歎。

    ”張松感慨幾句,又随口問陪同官員, “這些人,誰都能進來看書麼?學宮就不擔心失竊?那些衣衫褴褛之人,也能求學?” 陪同官員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這是自然,隻要不是身份不明之人,貧寒豈能成為阻人向學的理由?衣衫褴褛也不是罪過。

    我們這兒隻是要求哪怕衣衫破舊,但也必須潔淨,入館之前,更要洗淨手足,不能玷污典籍。

    ” 那官員一邊介紹,一邊指了指每間館舍門口的水池,那裡都放着很多大水缸,還有池子和引水的竹管、竹勺,所有人都要洗手擦幹,才會被放進去。

     穿得破舊不要緊,但不能把書弄髒,這很合理。

     張松點頭長歎:“雖三代之治,不過于此矣,沒想到竟是在這亂世之中,還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今日方知天外有天。

    ” …… 孫邵、張松在武昌休整了兩天,輪換了一批水手,又補給了飲食物資後,這才重新啟程。

     而江夏郡丞向朗的調度安排,倒也節約省事,他撥了一批從荊南走湘江、洞庭湖而來的官船隊,也是正好順路要去徐州觐見主公的,那支船隊有富餘水手,就直接分一些給孫邵,讓他們幫着孫邵一起開船。

     不過作為交換,孫邵的船隊有空餘艙位的,也被塞進了一些那支荊南來的官船隊所運的貨物。

     張松看着自己的坐船都被搬運上了幾十筐稻谷,不由有些好奇。

     他便私下問孫邵:“水運耗費雖然不多,但千裡轉運,運的多半也是值錢的貨物,為何會從荊南一路運谷米到徐州呢?就算徐州缺糧,在廣陵、吳會就地籌措北運,也比這樣百般周折節省吧?” 孫邵倒是知道些情況,便跟張松解釋:“這些卻不是普通的糧食,如今跟别駕也說不清,将來你就知道了——這支船隊,是鎮守荊南的張将軍委派的,護送的乃是步府君從嶺南尋回的良種。

     步府君此番也要趁着新年北上述職,向主公和諸葛軍師複命,故而跟我們順路。

    子喬可知步骘步子山事迹?要見一見麼?” 張松連忙拱手:“步子山先生事迹,我雖在蜀中,亦略有耳聞。

    聽說他也是少年便有遠志,可比昔之班定遠,開拓海疆,援護王景興、威懾交趾士燮。

     我蜀地也有黔中道商旅貨通交趾,頗傳其名。

    沒想到他也要北上述職,能同路實在是榮幸之至,請長緒兄為我引見。

    ” 原來,張飛和步骘自前一年冬天,對嶺南動兵,把士燮手中相當于後世廣東的地區拿下後,後來因為春夏天熱,就停止了進一步的進取,準備等天冷後再有舉動。

     這不一年就過去了麼,如今又是冬去春來,剛剛過去的冬天,張飛和步骘可沒閑着,又對士燮進行了新的施壓。

     而那些嶺南土人,戰鬥力根本不行,他們原本敢抵抗,也是覺得尊奉曹操控制的朝廷更有前途,還能升官,犯不着理會什麼衣帶诏,把持有衣帶诏的一方當成反賊就好了。

     如今被劉備軍反複揍趴,他們唯一指望的就是天熱能反攻回來。

    但最近又被痛揍幾頓,還聽說北邊曹操都被劉備擊敗、丢了三個郡。

     消息傳來後,在張飛的宣傳攻勢和軍事進攻雙重壓力下,嶺南個别郡守、縣令再次動搖,投靠了劉備勢力。

     今年冬天,士燮進一步連後世廣西境内的郁林郡也徹底丢了,隻剩下後世越南境内的交趾郡還在士燮本人控制之下——這也是因為士燮本來就挂過交趾太守/交趾刺史的頭銜,在當地經營比較紮實,這是他最後的根據地。

     不過,相比于軍事上多拿一個郁林郡這種小事兒,更受劉備陣營重視的,顯然是今年冬天,步骘終于趁着天氣涼快,又跑了好幾趟南海航線、終于抵達了林邑國,并且進行了數次貿易,買回了幾十船林邑稻的樣品(占城稻)。

     張飛留下了一半在嶺南和荊南試種,又分了幾船去閩中,剩下的就北運,分到吳會等地,最後稍微留糧船送到劉備諸葛瑾面前,接受檢閱核查。

     雖說徐州北部不适合種這種糧食,但這畢竟是大事,也要留檔一些以供研究,同時也是獻功。

     張松如今還不是自己人,孫邵也就不會跟他說太多關于林邑稻傳說的細節,将來等江南種雙季稻成功了,再展示肌肉也不遲。

     張松影影綽綽不明真相,但以他的敏銳觀察,他也看出來了,劉備對于百姓民生的關心,對于勸農産糧的關心,絕對是其他諸侯所不能比的。

     在孫邵的引見下,步骘很快也過船,跟張松寒暄了幾句,兩人相談甚是直截了當。

    張松步骘都是恃才之人,不會遷就人,每每辯論言及天下大勢,也都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有什麼說什麼。

     但就是如此,反而讓張松覺得輕松,可以對事不對人,不用藏着掖着。

    就像曆史上他到許昌後,曹操不能容他,但恃才傲物的楊修卻跟他關系不錯。

     步骘跟張松說了很多海外風物見聞,更是張松徹底理解不了的,聽說南海居然還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蠻夷風俗,張松愈發覺得自己見識得少,一輩子窩在蜀中簡直是井底之蛙了。

     一路上,張松就這樣每天被刷新着認知,聽說外面的新事物,然後做着筆記,整理自己的日志,時間悄然來到二月初,一行人也終于趕到了徐州重鎮彭城,準備觐見劉備。

     劉表的使者伊籍,自然是比張松還早半個多月,就已經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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