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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顯得劉備一方仁至義盡,諸葛瑾還勸劉備派使者去邺城,試圖說服袁尚對大哥認錯,還給袁尚設計了一個台階下,把“對許都朝廷服軟、子言父過”等行為,都解釋為“為了拿回河間四郡而暫時跟曹賊虛與委蛇、忍辱負重”。
但袁尚完全沒搭理劉備使者給的台階,拒絕公開聲明他是“虛與委蛇、忍辱負重”,還認為這是劉備禍水西引的詭計,是為了離間袁尚和曹操的關系,為劉備分攤壓力。
交涉戲碼談崩到這一步,劉備對二袁也算仁至義盡。
袁譚聽說了弟弟拒絕後,自認為又抓住了更多大義名分,就在六月底對袁尚發動了主動進攻——
沒錯,袁譚和袁尚開戰之初,居然還是袁譚先進攻的。
盡管劉備一再讓人勸袁譚持重,别先進攻,但他還是進攻了。
隻因袁譚高估了其父袁紹餘威的能量,他覺得一定要抓住三弟大不孝的機會,把旗幟立起來。
至于袁譚的紙面兵力、人力、物力都遠弱于袁尚,袁譚也都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他認為隻要自己占住了大義名分,那些念他先父好處的故舊部将,肯定會紛紛來投的。
結果,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真相就教育了袁譚,讓他知道:袁紹的威名餘澤已經不值錢了。
沒人在乎袁尚和袁譚誰更孝,誰更繼承袁紹的遺志。
雙方隻是毫無信仰的混戰,袁家人之間的正式内鬥,讓河北人心陷入了極大的虛無,士氣和凝聚力都跌到了谷底。
很多将士原先都還憋着一口氣,願意跟曹軍作戰,覺得自己是在保衛河北。
而随着二袁開戰,大家心裡都空落落的。
大部分人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何而戰,為什麼袁家人自己打自己,打得比曹賊還狠,這樣的家族還有什麼可效忠的?
這樣的情況下,袁譚的紙面實力遠不如袁尚,派出去主動進攻的部隊,幾乎是遭到了滅頂重創。
再回來死守渤海郡時,立刻就被打得龜縮回了南皮孤城。
血腥的攻防逆轉過程中,雙方不僅士卒死傷慘重,袁尚這邊還損失了将領蘇由,而袁譚這邊也損失了幽州系将領王門。
管統幫袁譚死守南皮,張南則被調去涿郡,防守幽州的易水防線——去年曹軍進攻的時候,曹操可沒有那麼大野心,直接渡易水襲擊幽州,因為曹操也擔心過于深入,被敵軍切斷後路包餃子。
但袁尚進攻袁譚,可就沒那麼多忌憚了。
袁尚本就控制了冀州絕大部分領土,跟幽州有漫長的易水邊界接壤,隻要能打進幽州,袁尚絕對是可以站穩腳跟的,不存在孤軍深入。
而在張南死守易水防線的同時,幽州系其他将領見袁譚一方大勢已去,果然有人生出了異心——跟張南同掌幽州兵權的焦觸,居然見勢不妙,臨陣倒戈投降了袁尚。
曆史上,焦觸就不是什麼硬骨頭,他在曹操攻破邺城、拿下冀州後,兵臨幽州的第一時間,就裹挾了張南一起投降了曹操。
隻是曆史上的張南後來在赤壁之戰時又投了劉備,但焦觸卻成了鐵杆擁曹派,一直為曹操賣力。
(注:也有些史料認為劉備軍中後來那個張南,跟幽州系的張南不是同一個人,我這裡采信認為是同一人,按簡化處理)
焦觸這種兩面派牆頭草,現在提前遇到袁譚袁尚之争,看袁尚勢大,而且也是袁家的,直接軟骨頭投了,也不奇怪。
所幸這一世的張南倒是被袁譚重用,還跟太史慈一起并肩作戰過,還得過劉備一方輾轉示好、賞賜,施以恩義,所以沒被焦觸裹挾。
最終的結果,是焦觸和張南在涿郡和廣陽郡内讧一場,又各自死傷一些士卒。
張南拼死穩住了心向袁譚的将士們的人心,才沒讓廣陽郡和幽州核心薊縣丢失。
但焦觸帶着兵變失敗的部隊西撤,還是占據了幽州最西部的兩個郡代郡和上谷郡,投靠了袁尚。
袁譚和袁尚在幽州境内,等于是以燕山為界,燕山以西的土地,名義上歸附了袁尚。
袁譚在冀州被打得隻剩南皮一座孤城,由管統籠城死守,幽州也丢掉了燕山以西的兩個郡,靠張南苦苦死守涿郡和薊,維持燕山防線。
這就是袁譚不自量力、主動進攻三弟所遭受的反噬。
但這也算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因為就是這樣的慘敗,才讓袁譚徹底認清現實,認清他爹的招牌已經沒有号召力了。
袁譚所有能用的将領,一個在南皮一個在涿、薊,青州老家和黃河防線,已經無人可用。
情急之下隻能讓郭圖、辛毗和太史慈負責青州的西線防務。
去年劉備希望他表太史慈為東萊太守,當時袁譚拖着遲遲不肯表。
現在袁譚吃了虧,為了抱住大腿救命,二話不說就應了去年的條件,表太史慈為東萊太守。
還附帶着又表了兩個劉備麾下的官員擔任太守級官員,任由劉備派援軍深入青州、接管了一些要害地區的防務,隻求能頂住三弟的壓力。
也正是到了這一刻,袁譚才真正心甘情願認清自己,就給劉叔當傀儡吧。
什麼雄心壯志,全都被三弟打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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