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剛剛驚聞睢陽淪陷、夏侯惇重傷的最初幾天裡,整個人都處在極度不冷靜的狀态,别人跟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同時跟袁術和呂布死磕到底,必須報仇。
不過,當夏侯淵全須全尾地逃回來後,曹操很快就冷靜了不少。
或許這也是他跟劉備最大的區别吧——哪怕真有人把曹操的兄弟殺了,他怒完最初那一波後,該冷靜還是得冷靜。
九月初九,夏侯惇回來後的第六天,也是确認夏侯淵安全後的第四天。
前一天晚上才匆匆趕回許都的曹操,在頭風的疼痛中勉強睡了一覺,次日一大早就召集了心腹重臣,來司空府商議如何對付呂布。
荀彧郭嘉等人還沒來,曹掾司馬朗率先有些不忍,在幫他準備文書卷宗時,便低聲勸道:“司空征途勞頓,剛從陳郡前線趕回,還是要多歇息才好,頭風最忌勞累……”
曹操不耐煩地胡亂擺一擺手:“心病未去,睡了也睡不着!反而愈發被頭風折磨,還不如先把正事商定,說不定病情還能好轉!你且去多取幾個蒲團來,議事時可以靠着。
”
不一會兒,荀彧、荀攸、郭嘉三人就先後到了。
曹操如今的四大謀士,隻有程昱沒法出席今天這個會議,不過程昱也寫了一封奏疏回來,陳述了幾點自己的意見。
呂布此人素來貪得無厭,去年求為徐州牧而不得。
若實在無奈,大不了給他州牧之位,甚至可以給他升為四方将軍。
如此,說不定他會在朝廷給退路後見好就收。
考慮到袁曹開戰前,袁術地盤上總人口還有四百來萬,逃幾十萬到廣陵倒也不奇怪的。
辟處廣陵郡的劉備,以及在蕪湖的諸葛瑾,卻獲得了兩個月非常安定的和平發展時機。
好在兩個月之内,曹操也沒法圍攻下有數萬袁軍鎮守的陳縣和苦縣,所以陳郡戰場從九月初到十一月,應該都是相持階段。
即使曹操派私人身份的使者去接觸,其他諸侯不知道,但呂布本人也會因此而更加看輕曹操,不利于後續立規矩。
……
雖說污染總量是一樣的,但放在上遊的話,上下遊都會被污到,放在下遊,就避免了一大半污染區。
程昱智商再高,也防不住這種一力降十會的硬戰。
“确實,呂布和伯甯根本不認識,他們能有什麼仇?呂布和楊彪就更是毫無交情了,這就是呂布扯來的遮羞布,我若變着法子給他個台階下,他應該也能收手……”曹操心中暗忖。
曹操聽了如此喪氣之言,不由覺得頭風愈加疼痛,隻得拿過蒲團墊在身體一側,斜靠在坐榻上:
曆史上袁術就是在稱帝後到滅亡的那三年裡,幾乎每年損失大幾十萬到近百萬人口。
劉備便想問問諸葛亮對此有何看法,對我方是利是弊,有沒有什麼可做的。
聽荀攸點破了這一點後,曹操終于冷靜了些,也願意認真思考這個建議了。
而且有曹操和袁術在陳郡打拉鋸戰,袁術地盤的西北方向有戰争,人口為了躲避戰亂肯定是優先往東南方向跑。
自去年年底,曹操在許都這邊穩住局勢後,覺得東線也缺智謀之士坐鎮,就把程昱從朝中京官、外派為濟陰郡太守,也算是負責協防呂布。
曹操見衆人到齊了,便把程昱的奏疏和呂布軍的檄文擺在案頭,然後就問荀彧等三人看法:
最後,大不了給滿伯甯一個見事不明、因貪功而多用酷刑,以緻徇私枉法的罪名,暫時免去官職,稍稍懲戒。
再找幾個具體經辦楊彪案的校事和酷吏,把罪責推給他們,說伯甯也是被他們蒙蔽。
不過諸葛瑾想的那種流刺網,應用場景還是太單一了,沒法複制到别的生産環境下,也就沒辦法大規模推廣,受“運河河口潮汐漲落”這個因素制約太大。
而劉備也恰好在這一天,收到了前方送回的消息——
曆史上這三百萬消失人口中,或許有一半以上都是被殺,以及在流亡途中餓死、意外而死。
但現在隻要劉備和諸葛瑾在廣陵和豫章、丹陽做好接收工作,安撫好百姓,給剛來的移民一口飯吃。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一切都是己方謀士的推演,并沒有得到呂布方面的回應。
而朝廷現在又不好派使者去呂布那兒,因為朝廷的地位擺在那兒,隻能是闆上釘釘後去傳旨的,不能是去談條件的。
“那呂布何等樣人?他豈會真心在乎滿伯甯的生死?明公剛才也說了,呂布貪而無智,這必是陳宮為呂布找的借口。
南邊沿着長江這條路,人數倒是少一些,每隔幾天才有一波,但隻要出現,基本上都是千人以上的規模,需要集結成民間船隊才會行動。
“自古從未聽說打出‘清君側’旗号後還會收兵的,這不也是不死不休之局了麼?呂布還能如此不要臉,清了君側還能收回去?”
在盱眙、淮陰兩地,情況是最嚴重的,幾乎每天都有數百到上千不等的袁術治下百姓沿淮河順流而下逃亡到劉備地盤上。
不過,要安撫好如此之多的逃亡百姓,光靠廣陵目前的糧食産能還是遠遠不夠。
因此曹操計算,橋蕤和李豐指望用一縣征糧維持各自兩三萬規模的大軍消耗,最多隻能扛到冬天,就會糧盡而潰。
但曹操也是很能忍的,他不會跟劉備那樣有仇就急切立刻報,他可以先集中先對付另一個敵人,這邊暫時記在賬上、秋後算總賬。
荀彧和郭嘉相視一眼,随後還是荀彧先開口定調子:“司空,我軍雖有朝廷大義感召,将士用命。
但眼下與反賊袁術之戰,已成不死不休之局。
而且,高順攻城太快,數日便強力破城,還是翻越芒砀山、沒法攜帶重型攻城武器、隻能就地造飛梯撞木的情況,沒有用任何花裡胡哨的計策。
諸葛亮很有居安思危的意識,所以這兩個月裡一邊勸劉備加強射陽澤的圩田整頓、灌溉治理。
這次呂布偷襲睢陽得手,也不能怪程昱,一方面程昱本人坐鎮的濟陰郡确實沒出事,出事的是南邊隔壁的梁郡。
一輪就談妥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肯定要讨價還價。
如果讨價一次,那就是四十天後和談成功,如果讨兩次就兩個月整了。
曹操一邊反問,一邊拿目光掃視其餘謀士。
郭嘉與曹操目光相遇,便附和補充道:
“明公,當年吳楚七國之亂時,孝景皇帝殺了晁錯後,也曾去吳王劉濞處宣旨勸其退兵。
雖劉濞不退,但也足以向天下昭示,天下大亂之曲在吳而不在孝景皇帝。
相信哪怕是借高利貸給即将餓死的流亡失所百姓,讓他們未來幾年都交高額地租還債,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仁政了。
曹操聞言,也多多少少信了幾分呂布之事有可能和平解決。
隻不過諸葛亮那邊沒太多隐戶、山越等人口來源可用,成果取得不像大哥那邊那麼明顯那麼快。
隻可惜,雙方現在打成這樣,不知陳登什麼時候才會來。
曹操今年進攻的時機,剛剛在秋收之後、秋糧尚未入庫的時節。
所以曹操的進攻大軍,在陳郡反而能因糧于敵,吃剛剛收上來的麥、粟。
隻要他肯退兵,并且與我軍并力攻打袁術,這些虛銜都是可以談的,呂布必不會真心為袁術效死。
”
讓山越人接受他的統治後,躲進山裡的漢人隐戶也更容易被查出來。
曹操當然是個記仇的,出了這次的事兒,他也知道自己遲早必殺呂布。
這些工夫做足,再給呂布許官,呂布多半會退。
但他肯不肯立刻倒戈攻打袁術,就不敢保證了,或許得在許官上給得更加豐厚。
”
袁術為保袁氏根基之地汝南,必不惜代價死守陳郡,敵我兩軍累計已在陳地折損數萬兵馬,一旦一方放棄,便是前功盡棄、兵敗如山倒。
而避免了山區河水的污染後